那时她还以为是刚回学校事情太多,她太累了。
可是今天再见,她觉得事情应该没有她猜想的那麽简单。
她想了想,柔声开口:“池鱼身边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沈池鱼一僵,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看她这个样子,事情应该还不小,冯师母坐直身子,几天不见这小丫头好像瘦了一圈一样,看起来这麽憔悴,这都是经历了什麽啊。
“要是憋在心里难受,不如和我说说,我毕竟也活这麽久了,横竖见过的事情比你多些,帮你拿拿主意也是好的。”
沈池鱼垂着眼睛,手紧紧扣在一起。
“要是不想说也没事,如果这样能好受一点,就在我这里多待待。”
她这里很安静,平时除了她翻书的声音外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拿起杂志,继续翻着,没有再去追问。
“师母,你说,人为什麽会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边的小人儿总算开口,整个人萦绕着愁绪。
冯师母合上杂志,笑道:“池鱼你是医生,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想,这麽哲学的问题应该不是她真正想问的。
果然,沈池鱼擡起眼,充满迷茫,说话尾调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了一样。
“师母,我以前打过一通电话,想要一个发卡。”她停下,电话录音她只听过一次,神奇的是,里面的每句话她都记得清楚,就连顾爸爸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从此失去了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
那个男人脸上总是有着温暖的笑容,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他很高,长得和顾渊有点像,但更偏向西欧的长相,眼镜下是明亮的琥珀色眼睛,他的那双手救过很多人,摸她的头也很舒服,做的饭更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
他允许她娇横丶刁蛮丶无礼又耍赖,他会包容她的坏脾气和虚荣心,即使那个时候她有数不尽的缺点与棱角,可在他眼里。
沈池鱼是最好的沈池鱼。
如果她当时没有想要那个发卡,如果她没有打那通电话,如果她小时候没有把球不小心丢到顾渊家的门口,如果她从来都不认识他们。
那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
顾渊也不会没有爸爸。
“池鱼啊。”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整个人忍不住抖动,头发被人轻轻抚摸着。
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自己会让一切变成无法扭转的结果,她会害死顾爸爸,也会害了顾渊。
冯师母轻轻顺着她的发丝,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也大概懂了一点。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死亡都要有人承担,那你说,我的病该怨谁”
“是医院,是老冯,是医生,还是我父母”
沈池鱼擡眼,她摇摇头:“那不一样。”
冯师母是因为细胞癌变,那不是人为造成的,是不可控因素。
“怎麽会不一样呢”她拿过手边的纸巾慢慢给她擦着眼泪,“池鱼,在那个很爱很爱你的人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想要发卡的丶他很爱的女孩。”
一个想要发卡的小女孩怎麽会有错呢
“就算重来一次,你不去打那个电话,他还是会去买那个发卡。”
“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怎麽会不知道你想要什麽。”
不管重来多少遍,他都是想要实现沈池鱼心愿的顾无羁。
“所以池鱼啊,为什麽要把别人的爱当成你的罪名呢你还有这麽长的时间,我相信比起让你这麽辛苦地活着,那个很爱很爱你的人肯定希望你能更加幸福地生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