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省城人民医院。
消毒水气味充斥着整个病房,王天成躺在病床上,瘦削脸上布满病态灰白。
“王总,您的遗嘱已经准备好,需要您过目。”西装革履的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将一份文件放在床头柜上。
王天成微微摇头,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
作为叱咤商海二十余载的企业家,他本以为他的人生已经足够成功。
然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五十多年的光阴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留下的只有无尽悔恨。
“李律师,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王天成虚弱地挥了挥手,遣走守在一旁的律师。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血红,恍惚间他又想起那个在水库边的黄昏。
那是1975年的夏天,他最后一次见到霍娅芳和女儿的时候。。。。。。
那时,霍娅芳才二十岁出头,是生产队里最漂亮的姑娘。
乌黑的大辫子上总是系着一条红头绳,走路时随风飘动,惹得小伙子们频频回头。
为娶到她,王天成不惜设计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在水库边故意将她推下水,再跳下去救她。
可惜婚后的生活却如同噩梦。
王天成酗酒成性,经常对妻子拳脚相向。
他清楚记得,每次喝完劣质散装白酒,看到妻子眼中的恐惧,他都会在酒醒后懊悔不已。
只是那些懊悔,却总会在下一次酒后被暴力取代。
最终,在女儿出生四个月后,霍娅芳带着孩子投水自尽。
这个沉重的打击让王天成逃离家乡,在省城白手起家。
五十多年来,他靠着过人的头脑和狠辣的手段,从一个乡下人成长为身价上亿的企业家。
但他再没有碰过女人,因为自那件事后,他患上无法治愈的隐疾。
这或许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如果。。。。。。能重来一次。。。。。。”王天成喃喃自语,眼前逐渐模糊。
癌症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撕裂,但比起心中的悔恨,这种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意识渐渐消散,他仿佛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啼哭声。。。。。。
“别哭,别哭了。。。。。。”
刺耳的婴儿啼哭声中,王天成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他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
床板咯吱作响,身上盖着一条已经褪色的蓝布棉被,被角打着补丁。
屋子里光线昏暗,泥土夯实的墙壁上爬满蜘蛛网。
角落里,一只破旧的收音机正播放着:“东方红,太阳升。。。。。。”
“这是。。。。。。1975年的家!”王天成惊坐起来,看到让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一幕。
霍娅芳正抱着不断啼哭的女儿站在远离他的角落里。
她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蓝布褂子,脸上带着昨晚他打的青紫瘀痕。
听到响动,她的身体明显颤抖一下,眼神中充满戒备和仇恨。
曾经乌黑发亮的大辫子蓬乱不堪,那条红头绳早已不知去向。
“娅芳。。。。。。”王天成喉咙发紧,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能再见到她们。
“别叫我名字!”霍娅芳厉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