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他愈发想念洛溪的山与水,云与月。
他与妻子原就打算以後长住洛溪,御景的房子正好可以当作他们短期居住的家。
周野饭後便开始晕晕沉沉,想要入睡。
三个人都心有馀悸,不等周池开口,父母便催促他赶紧跟上周野。
周池平生没有惧怕之物,但要重新踏入这间小屋,他还是跟着周野紧随其後,一把抓紧了他的手。
门合上了,周野却已经不似方才迷糊。他的眼睛泛光,问周池,“怎麽了?”
“周野,你不像犯困的样子。”周池没回答反而盯着周野陈述道。
“对啊,装的。不然怎麽好马上回屋。”
说完,周野朝周池笑着半眯起眼走近了书桌。他打开尘封的柜门,伸手往书籍的後面仔细摸索。
周池看不懂周野的举动,他倚靠子母床静静等待结果。
是一瓶香水,始料未及地出现在周野的手中。
是那瓶原本被摔得稀碎的香水!
是那颗破碎的真心!
周池呼吸一滞,怔愣得说不出话。他的耳畔传来酥酥麻麻的声音,神灵在说:
“呐,我把它又送给你,这次别再落下了。”
周池没有马上接过,他细细端详被周野反复擦拭的瓶身,周池隐约还记得那种灼烧的木质香气。
“……怎麽会……”
周野弯着眼没回答,又拿在他身前晃了晃。
他将双手合拢,从周野手里接过来,再度捧起他的真心。
沉甸甸的。
他从未告诉周野,其实他的弟弟才似苦艾酒。
浓烈,翠绿,又至幻迷离。
离开蓉海的那天,周野心里有许多的不舍。
海风难得将周野吹得发冷。搬完最後一箱物品的周池,擦了擦手,过来将周野的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
钟乐瑛与傅澄心赶来送别。
周野感动到几度想要落泪,却都被周池有意无意地打断情绪。
或许是等他们一一话别,周池朝周野的朋友们露出一个不能称得上是笑容的表情後,独自上车等候。
傅澄心“啧啧”称奇,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周野的男友,但他也不是第一次惊叹周野怎麽能与这麽冷淡的人生活。
“你在我的特殊病患名单里,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钟乐瑛恬淡一笑,“不收你诊疗费。”
“谢谢你,钟医生。”周野朝他大大鞠躬。
两人言来语去,默不作声的傅澄心看着钟乐瑛鬓角的碎发,思绪随之飘远。
“咳咳……小傅你不得跟我说几句祝福的话啊!”周野撞了一下傅澄心的手臂,朝他喊着。
“哎~既然留不住你,那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有空来看我们~”
朴实无华的祝福令周野一时语塞,等钟乐瑛接电话的空隙,他凑近傅澄心窃窃私语。
“你努力啊!加油追到钟医生!”
周野拍了拍傅澄心的胸膛,傅澄心伸手想要抓住周野。
他并没有用心,所以没抓到。
“太难了。要是追不到他,我去冷水追你吧!毕竟野哥这麽容易就被重新追到手了~”傅澄心摊开手一边打趣一边睨向车窗大开的周池。
周野慌张地看了周池一眼,他的脸上没有多馀的情绪。
“打住!我已经有恋人了!”
傅澄心人如其名,成心要让周野背脊骨发凉。他扯起嗓子,声音比方才还要响亮,“有恋人也没关系啊,爱情又不是没有後来者居上的情况。”
周野似笑非笑,只听一旁的周池关上车窗前冷冷地说:“走了。”
与朋友拥抱告别後,周野一上车便被冻得哆嗦几下,他伸手去将冷气关闭。
十二月,开冷气,周池是嫌自己的脸色还不够冷。
周池却按住周野的手,不让他关。
“有後来者居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