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部的灼痛越发强烈,仿佛里面在着火,温度最高的那层火焰贴着他的肉烧灼。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疼和累,累得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把脑子清空。
“不想说就不说,去洗澡睡觉。”
他起身呼出一口气,按着胃往沙发外走,想去找片胃药再喝点热水。
刚走出两步,手腕忽然被攥住。
裴溪洄抓着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说了句:“哥,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要不然分开一段时间,行吗?”
话音落定,靳寒就僵在那儿了。
人在遭受巨大的恐慌或荒谬到无法理解的事时,第一反应不是尖叫或哭泣,就是愣。
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应不过来。
思绪乱糟糟得散成无数条细线,怎么都无法凝结成一股。
他维持着向前半步被抓着手的姿势足有两分钟,两分钟后他挣脱裴溪洄,抬手扯松领带,扯了两下后干脆直接把它拽下来,一圈一圈绕在手背上。
他转过身,拿起桌上那杯酒喝了。
酒是裴溪洄的,他喝酒喜欢放冰。
冰凉的酒水滑进胃里,把那股疼得要命的火浇灭,他才能开口说话,嗓音哑得厉害。
“怎么分?一段时间是多久?”
裴溪洄鼻子发酸,眼眶也红了。
“就……分开,不整天都在一起了,各自去忙一点各自的事。”
“不要像今天这样,你十一点半回来,我就得什么都不干在家等你到十一点半,然后再开始吵架、难受,装的什么事都没有其实什么都不一样了,明明是两口子弄得跟戏班子似的,我有点喘不过气……”
靳寒沉默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脸上。
就像太阳底下落在纸上的一束强光,落在哪就把哪烫出个小洞。
裴溪洄是个贴心但不细心的人。
生活中的小事,他能看到的他都会照料好,但有很多他经常看不到,他从小到大都是被照顾的角色,被养得太好了就是会容易忽略掉身边人,很多事靳寒不和他说他就发现不了。
他不知道靳寒出差的城市暴雪封路,他在高速上开了两天一夜的车才赶回来。
他也不知道靳寒胃疼得厉害,从回来到现在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
他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直白地表达自己。
他不会管靳寒回这一躺家有多波折,他只知道自己等到十一点半,不乐意。
他也不会想靳寒为了把他们的关系扳回正轨付出了多少,他只知道现在的生活让他不开心。
靳寒以前从不在意这个,他一个糙汉不管是带娃还是谈恋爱都没那么精细。
性格使然,他更不会和裴溪洄说自己做了多少。
他比裴溪洄大九岁,把他当心肝子宠到大,刚确定恋爱关系时裴溪洄十八岁生日只过了几天,那么小,还是个小孩儿呢,他理所应当地要惯着。
但是现在……
靳寒俯身坐到沙发上,用力摁了下胃,里面开始绞着疼。
“说那么多,其实你是想分手了,是吗。”
“不是!我没想分手!”裴溪洄立刻否认,有些慌乱,“不是分手,我怎么会和你分手,我只是想分开一段时间,分居,让我自己过。”
“在我这分居和分手没区别。”靳寒说,“你应该明白。”
“怎么就没区别?我不明白!分开我们就不是一对了?分开我就不是你弟了?在你眼里就只有住在一起和分手两种模式是吗?放我一个人过过自己的日子就这么难?都照你这样的话那那些异地恋的都别过了离婚得了!”
他扯着嗓子吼出这些话,还弄洒了桌上的酒杯,吼完看到靳寒脸上的无措和茫然,猛地愣住了。
“对、对不起哥,我没想说这些,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他低下头,用力搓了把脸,伸手去摸烟盒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纠结过,哥哥惯得他无法无天,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没犹豫不定过,没左右为难过,更没怕过什么。
十八九岁时狙击枪红点顶他脑瓜子上他还能没事人一样和靳寒调情。
可现在靳寒就坐在他身边,他竟然怕得连话都不敢说。
“对不起,你就当我刚才在说胡话吧。”
他站起身就要走,理所当然地拒绝沟通,想着只要耍耍赖一反驳刚才的事就都没发生,哥哥就还会给他时间,让他想那些根本就理不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