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们就不懂了哇,人家说是不耍朋友,其实国外流行的是‘dating’。我们阔少爷肯定天天跟那些金发碧眼美女盖着铺盖纯聊天嘛。”男人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谢持教养极好,自知没必要和他计较,便顺着对方的意思摆摆手说道:“那边文化差异太大了,本地人还有些歧视亚洲人。我们跟他们属于是互相瞧不上的程度,没你说的那麽夸张哈。
“况且家里还是希望我就近找一个,莫得语言障碍,饮食习惯也相似。”
此话一出便把衆人逗乐了,跟着起哄。
“耶——喜欢本地女娃娃嗦——”
“我们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
黎念被旁边的人用手肘顶了顶,她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被放大的感官可以清晰体察到谢持朝她投来的灼灼目光。
“诶,黎念你是不是也没男朋友。”刚才八卦谢持的女生将矛头指向她。
黎念把头发往耳後拢了拢,露出尖尖的脸,唇角漾开一抹明丽的笑:“刚分手,遇到了个渣男。”
其实情况比她描述的更复杂一些。
她的前男友也是飞行员,没说清楚自己男女通吃的取向,在兰桂坊的gay吧里跳舞被黎念当场捉住,闹得整个海云蓉城分公司上下皆知。
黄丽娟本就催婚催得紧,还很抵触飞行员这份工作,这下更不好交差了。
黎念最近在纠结要不要响应总公司号召转场到大兴基地去。
远在天边,眼不见心不烦。
“那你们两个可以试一下啊,将将好都是单身。”
“耶?空客是不是卖飞机的哦?一个开飞机一个造飞机,简直登对得很嘛。”
谢持身上的气息一凛:“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人家黎念应该不会考虑我的。”
他眸子幽深低垂,看不出多馀情绪。
黎念闻言,心里百感交集,酸楚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他先放弃她的。
当初谢持一声不响辞别蓉城,她发给他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她至今都没想明白缘由,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黎念仰起头将酒杯里剩下的窖龄酒一饮而尽,捏着杯子沉吟许久。老同学们的嬉笑打闹声全然没再听进去。
她掐住谢持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面对自己,像是要用灼热的眼神烧穿他:“谢持,为什麽不试?你到底还要躲到什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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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持最终没有履行和刘斯扬拼酒量的约定。
保时捷卡宴的後排,黎念跌倒进红色真皮座椅里,纤细的手腕被大掌锢住动弹不得。男人的吻携着热浪席卷而来。
神经开始剧烈震颤,耳畔回荡着城池攻陷的轰鸣。她就像一颗空游无所依的陨石,瞬间被恒星引力捕获,在与气层激烈的缠斗中拖着长长的尾迹坠入光与焰。
从不爱喷香水的她被冷冽酸涩的柑橘味彻底侵占。
“笃笃笃——”突然黎念身後响起敲窗声,听起来很是急切。
谢持支撑起上半身,但仍将黎念压制其下,遮挡住她的狼狈。
他半开窗户往外一瞥,见到外面站着一个戴着头盔丶套着反光背心的男子,冷冷丢出一句话:“左边旋钮向右拧,直接开走。”
然後在代驾上车之前将她扶起,佯装无事发生。
黎念直到汽车停在别墅车库里还是恍惚的。
她明明只是酒精上头口嗨了那麽一下,结果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谢持拽着离开宴会厅,还上了他的车,到了他的家。
这片高端住宅区藏在县城的边缘,黎念从家出发前往机场时经常路过。它的售楼部靠近马路,仿造枫丹白露宫而建,矗立在方圆十里的荒野里有种被时间尘封的静谧与孤独。
那时她总以为这里是烂尾楼,如今她才知道黛瓦灰墙完全隔绝的是两个世界。
谢持举家已经迁至京城,但仍在老家留下了这处房産,方便过年探亲等事宜。
她步步後退,重心不稳跌落在蓬松柔软的被子上。即便在午後光线最刺眼的时候灯也是打开着的。
金属撞击的声音让她恢复几分理智。
她下意识伸手去拦他:“谢持……我们还是不要……”
谢持脱掉t恤之後,肌肉轮廓更加生动具体,前胸大面积的黑灰色纹身格外惹眼。额前垂着一缕发丝正好挡在眼睛前面,稀释了眸底的阴鸷。
他跪立在上方,顺势按住她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面色晦暗不明:“你确定?”上肢用力时,青筋微微凸起,仿佛能看到血液在加速流动。
理智和修养向她下达最後通牒。
随时可以反悔叫停,这是本属于她的权利。
可是美色当前,黎念又不是什麽柳下惠转世,哪里还顾得上仁义礼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