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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月亮(第1页)

冰冷的月亮

“你是真的喜欢奥迪,”陈冰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颗脑袋转来转去地到处看,後排很干净,什麽都没有,

季家以前那辆奥迪也是,她坐过几次,什麽时候都空无一物,像新的一样,连人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再想想自家那辆大衆,虽然秦鹤理得勤,但还是备不住她喜欢乱扔,外套帽子围巾,成包的湿纸巾和卫生巾,从单位搬回来的饮料零食大礼包,要麽後排一放,要麽後备箱一扔,乱得多个人都坐不下,

“以您的身份,好歹得开辆劳斯莱斯啊!”

她整体看了一圈儿,摸一摸屁股底下柔软如婴儿肌肤的皮革,瘪着嘴摇摇头,下了定论,“虽说A8咱也高攀不起吧,但七十几万的价格配季总好像有点儿跌您的身份。”

身边的男人从上了车就安静不语,倒显得陈冰清格外活跃,且放得开,他向右转头,没看她,看着後视镜,完成一次丝滑的变道,把一辆龟速行驶故意压着他们开的宾利甩在身後,车子再一次畅通无阻地行驶在空旷的高速路上,他才开口,

“车就是车,一个工具而已。”

这一句给陈冰清说得一愣,转而失语地笑道:“这倒是,还是季总格局大,层次高,咱们呐还停留在用豪车彰显身份的阶段,高下立判哦。”

“你能不能不要这麽跟我说话。”她话音未落季泽就开口了,声音冷了,也变得低沉,他平时嗓音听起来清亮,悦耳,加上京腔,完全就是一吊儿郎当的京圈儿公子哥派头,贱兮兮笑眯眯的,但陈冰清能不知道他什麽德行?真不高兴的时候他就这样,嗓音低沉,普通话很标准,听不出是哪儿人。

而陈冰清凭借多年经验知道,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甭理他,谁他妈哄着谁倒霉,惯的毛病,

她敛了笑,说实话一直笑也挺累的,于是靠在椅背里不说话了,转头望着窗外,晚上七八点的北方小城正是热闹,连这天寒地冻的夜幕也弥漫着热腾腾的烟火气,这几年经济起来了,夜生活也丰富了,一到夜里八九点,街头巷尾霓虹灯闪烁,繁华喧闹得完全看不出来十几二十年前这儿还是大片没开发的荒地和一眼望不到头的黑烟囱,

可这是底色,人也好,城市也好,底色是变不了的,所以无论再怎麽照葫芦画瓢地学人家一线城市开发,这城市灯红酒绿的夜晚总给人一种堕落的丶粗犷的艳俗,一种边缘的犯罪感,似乎遍地都是亮着红灯的按摩店和粗脂滥粉的站街女郎,

城中心竟然还东施效颦地学人家上海搞了个小外滩,也不知道这内陆城市哪儿来的滩?要麽河滩?毕竟母亲河穿城而过嘛!

不过亚欧商厦和万达广场倒是如假包换,两座大山往那儿一立,里头,包括周围一圈,吃的玩儿的穿的一应俱全,烤肉火锅奶茶什麽的就不说了,MINISO,日本的loft,还有这几年兴起的宠物文化和二次元文化,年纪轻的小白领下了班就全往那儿挤,赚的仨瓜俩枣一转眼又送回了资本手里。

说实话陈冰清也喜欢那些可爱废物,blingbling的或者毛茸茸的东西总会让人心情愉悦,家里堆得都放不下,就这还得逼着秦鹤去上海出差的时候去给她排队抢迪士尼周边,他烦得要炸,但从来不会买错,也都能买得到,毕竟他那张脸往那儿一搁,再加上无辜又茫然的表情,有几次竟然还有小姑娘让他先买,并耐心告诉他玲娜贝儿是狐狸,在上海有川沙妲己之称,不是“那只粉色的圆脸猫”,

真是,你说他帅而不自知吧,不可能,这些生活里时时处处的优待和青睐,他又不是傻子,可他并不觉得开心,也不在意,他活得太沉重,有时候陈冰清都搞不清楚他背负的隐形的十字架到底是什麽,好像那阴霾怎麽都走不出来,多少阳光都照不透,

他想要什麽呢?陈冰清眼看着绚烂的霓虹远去,城市真正的暗夜袭来,他们开到了一片新开发的别墅区,离市中心已经很远了,虽然算不上与世隔绝吧,但确实是相对独立的存在,

独立,且自由吧,陈冰清想,他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词汇,就在前天还在说,挚爱之人,他没有寻觅挚爱之人的自由了,因为他的母亲,他多了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不得不和所有被困在围城里的男人一样,和一个不怎麽爱,也不怎麽讨厌的“适合过日子”的女人洗洗涮涮一辈子,说实话她连适合过日子都算不上,她应酬太多,太挥霍,脾气一点就炸,还生不了孩子,

那她能做的,唯一能让他开心的事,也就是打开围城的门,放他走吧?

“生气了?”旁边的男人那一阵子邪火过去了,又好了,和阴晴不定的人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让他自己阴自己晴去,很显然他这会儿晴了,

“没生气,”陈冰清望着窗外耸耸肩,这是实话,只不过出于场面上的习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又跟了一句溜须拍马的话,“主要是不敢吱声啊,怕又触着季总的逆鳞。”

心不在焉,也没什麽诚意,季泽怎麽可能听不出来,但还是低声下气地解释道:“我意思是都出来了,你又没穿行服,就别老您啊您的了,季总和季泽,都是Z开头的字儿,你就不能改改口?还有那车,我是生意人,从4S店里开出来就贬值的玩意儿,反正我是没兴趣在上头花钱,而且这年头,凡事低调点儿准没错。”

“嗯,这倒是。”陈冰清思索一番点点头,他是生意人,又不全是,和挥金如土买开心的正经生意人比,他的确是顾虑要多一点,得收敛着些,

“不过一掷千金为红颜我还是乐意的,”他侧头看一眼陈冰清这边儿,又目视前方,“喜欢吗?”

“喜欢什麽东西?”陈冰清莫名其妙转头看他,路灯下他咧着嘴笑,眼尾笑得弯弯的,他今天头发也没像往常一样梳得一丝不茍,卷卷的蓬松着,一缕白发从鬓角生出,绾在耳後,延伸了他眼尾弯曲的笑纹,

“就这片儿啊,”他调整一下坐姿左手握方向盘,右手空出来搭在中控台上,肘部触碰到陈冰清的胳膊,“别墅。”

“不喜欢,”陈冰清回答得斩钉截铁,趴在车窗上往外看,“鬼唧唧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房子太大了我老觉着有东西,觉都睡不着。”

“谁说这房子就住你一人儿啊?”季泽笑了,很快地转头看她一眼,蠢女人,从这个角度都能看到她嫌弃地皱着眉头,好像这几百万的别墅还不如她家水果摊子後面四处漏风的老平房,

“哼,你当我傻?”陈冰清背对他翻个白眼,“这片儿叫啥你知道不?二奶城!有钱人金屋藏娇的地儿,怕家里正宫娘娘知道,就给人安置到这儿来,再给安排个老妈子伺候着,有的连老妈子都没有,就怕走漏风声呐!鬼地方光看着都怨气冲天。”

“哎哎哎,你从哪儿听来的这是?还走漏风声呢,人家二奶平时出不出门儿?有没有小姐妹?有没有七大姑八大姨?还怕一个老妈子走漏风声?告诉你啊,有钱人没那麽窝囊,老婆要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麽各玩各的,结婚前就打好招呼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有是有,那也不全是啊,你这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本事,换了文革时期毛主席都得接见你!”

季泽叫她这道听途说还编得挺像那麽回事儿的发言逗得直乐,笑得气儿都喘不过来,这义正言辞的样子,真是,怪不得能在银行混得风生水起呢,老头老太不得被她哄得晕头转向,一把梭哈?

“哼,你说的和我说的有啥区别?总而言之当你们老婆就是个大写的憋屈!”陈冰清懒得再看那一片连人气儿都没有的别墅,谁爱住谁住,反正她不爱住,闭起眼睛双手抱胸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了,

“看人家要什麽了,”季泽收了几分笑,“真心要钱的人不会在意老公在外面沾花惹草,各取所需而已,没什麽憋屈的,但有感情的就不一样了,所以这年头,像我们这种人都不谈感情了,太麻烦了,也没什麽感情好谈的,人和人之间就那麽回事儿,再漂亮的也就那样,再会伺候人的也就那些路数,

无非是攻人心嘛,人心总有软的地方,可我心里软的地方已经有人了,那人还在,上蹿下跳欢腾着呢,我想见她就能见着,隔得远了就打个电话,发个微信,她那破朋友圈儿里全是她自己的照片,我想她了就看,用不着别人替代,谁要是跟我说灵魂伴侣啊真爱啊什麽的,我都觉着跟笑话似的,”

他说到这里又笑了,“到最後,她们都是外人。”

“但家里人不一样啦,”他们下了高速,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他转头望着陈冰清阖着眼的侧脸,被红色灯光浸染,如梦似幻,纤长的睫毛微颤,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要是有一天,我季泽亏得血本无归,一无所有,只要她还在,还是一个人,我相信就算她还是烦我,还是不要我,但她家总有我一口热饭,一张暖床。”

红灯还有二十秒,他跨越中控台如跨越楚河汉界般倾身向右,吻上她在红色灯光下如鲜血般妖冶的嘴唇,没有蜻蜓点水的试探,也没有十几年前那一次粗暴的撕咬,而是不顾一切的丶倾其所有的丶覆水难收的热烈疯狂,他左手捧着她的脸,右手揉进她粗砺的发根,卷翘的千丝万缕缠绕在他指间,越缠越紧,她被灼热的气息裹挟,难以呼吸张开嘴,他毫不犹豫探进去,滚烫的舌缠住她温热的舌尖,含吮吸裹,痴缠不休,

她的手攀住他的胳膊,起初是想推拒,却又在一瞬间选择了迎合,温柔的掌心覆上他捧着她脸的手背,他看到她的眼睛好黑,没有光,像被恶魔附体了一样盈满邪恶又妖媚的笑,像黑不见底的深渊般把他往下拽,却又在无止境的坠落中被她猛地推开,

“绿灯亮了,季总。”她仰着头对他笑,舔一下嘴唇,绿色的阴森灯光洒在她脸上,凌乱的发丝被津液黏在脸上,有几缕被她含在唇中,像浮出海面趴在船上的塞壬海妖,“我还饿着呢,您总不能连顿饭都不给吃就直奔主题吧?”

许是迷幻的灯光太惑人,许是她真的离他太近了,三十二岁的季泽正是历经沧桑欲何求的年纪,何况他本就是在时代的风口浪尖和权力漩涡中心的人,一旦摸到了自己的边界,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便褪去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那天真得都有点儿可爱的优越感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高傲,他甚至比普通的男人更明察秋毫于自己的内心,

正是这份自残般冷酷的清醒,让他一瞬间有流泪的冲动,难以自持的悲伤汹涌而来,他看着她清纯又放荡的脸,当年他戏谑着跟秦鹤炫耀,“她在床上像匹烈马”,多可笑啊,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他比没碰过女人的毛头小子还要慌乱,无措,且绝望,

她越是纵容他,迁就他,越是自甘堕落地把自己推向他,越说明她爱那个人,爱才会恨,恨才会报复,

而对他季泽,哪怕他做了最伤害她的事,同样说瞧不起她的话,她也只会以她习惯性的母性,和看在曾经是好朋友的面子上,原谅他,这种原谅更像是看待一个不太正常的同龄人,他没妈妈,精神不稳定,经常发疯,但没关系,谁让他们是好朋友呢?她表示理解和包容,却从不细究他为何发疯,为何阴晴不定,

她不爱他。

“放心,”他苦笑着抚摸一下她冰冷的脸,冰清,真像今晚那冰冷的月亮,他目视前方,又恢复了混不吝的放肆腔调,“我季某人是那不懂规矩的人麽?又不是第一次了,温香软玉在怀也不能乱了分寸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呐,咱们可得慢慢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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