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公点了点头,子钰的想法和大家的期待不谋而合。
“那这嫁妆又怎麽算?”
“他还指望从我这要东西去?我送他份清净。我会留在倒悬城堡,黄金家族一切按旧例,爵位封地,臣工子民,护卫军队,一切归黄金家族自己管,让留侯别来烦我,我也会为朝廷出力。”
“那子嗣呢?”
“我哥哥有一儿一女,我已经足够向黄金家族列祖列宗交代了,至于留侯,您就大大不用为他操这份心了,有这闲心早点修建宫殿阔充宫室吧,他一定多子多孙。”
此後一切按子钰设想进行,除了留侯时常想来与她聒噪,起初留侯还多次亲自来探望皆碰了硬钉子,後来定期会收到留侯肉麻的情书让她不堪其扰,还不听不看都不成,留侯会派寺人当着衆人的面大声诵读,并倾情演绎情书内容,他如何思念子钰,如何希望她回天宫阙与自己共同生活,自己如何寂寞的忍受着相思之苦,同时在这样悲情的生活中自己又添了三男两女,当然这也都算是子钰的孩子。
--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
新君临朝,仿若一夜春雨须臾间就可以荡涤一新。
小留侯推行了方言言开科举的理念,废除了贵族举荐制,无论男女,从民间啓以通仕之途。选举的要义则在重复中历练出的能力,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付出巨大时间精力成本换来的熟练,这对天才很压抑,但却也给了常人机会。当然均衡了所有人的才智也更好管理。
同时起复了姜璞,留侯为此还修书一封给方言言,姜璞这样的一类人,寡廉鲜耻,草菅人命,但他们明白如何攫取权力,运转体系,你们大可以鱼死网破的推翻他,可推翻了你们能有新的人来代替否?既然没有,继续用他才是各方利益损耗最小的策略啊。
皇穹宇的烤肉铺里,将离和方言言相对而坐正在话别。
两人聊了好一通此番的变故,将离最後道:“子镜子钰兄妹两,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可赢在有个爱他们的好妈妈。”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吗?”
“留侯,不对是新王,让我代管毕地。”
“鹿骨镇的人从来不听朝廷衙门的话,你竟愿去。”方言言漏出一抹微笑,笑意分明是别人或许骗的了我你可别来冤我,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
“师父会回桃七娘的竹林茶寮,毕地离那近。”将离坦然道。
“小善宝你不带去吗?”
“子钰不会给我的。”将离神色复杂,转而道:“你呢,和我去毕地吗?”
“我会留在大祭司的骨作坊,我得把以前人祭,重生这些巫咒的恐怖记忆,用新的画代替掉,亚丑,邓祭酒,大祭司都希望以後的人不要在记得这段可怕的事情。还有汗牛充栋的各类祭祀档案,我要遮掩的东西还很多。”
将离露出了和方言言刚才一样的微笑:“只有这些?”
“重要的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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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已成,善宝和王子刺跟着子钰在倒悬城堡居住,两个小娃娃耳聋哑巴的毛病都不治而愈,甚至很快长高长壮了不少。子钰看两个孩子的变化想起邓祭酒在时聊过很多趣闻,有个痴人常常在最深的积雪中跋涉很远,只为赴约去见一棵树,这种树年代久远,现在都没有人见过了,这个树十分有灵性,土壤好时就拼命生长,土壤不好时就合起叶子休眠。
无邪和方言言常常会来倒悬城堡看他们,无邪自去找子钰,他还是一个快乐的采诗人,把人世间的刹那美好缝进古老的典故,无邪把自己新采的歌唱给子钰听:“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歌声传到书斋这边,两个孩子正围在方言言身边看她画画:“师父您准备画什麽?”
“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引起了海啸。”
“故事的主人公是谁呢?”
“故事要从一个叫阿毛的土着说起呀。”
“阿毛是谁?”
“是无邪的好朋友,无邪为他写过一首歌。”
一只大雁从倒悬城堡的上空飞过。
灵动高迈的大雁,对世界的了解比人更多,集合了万千刹那的种种因缘,他在倒悬城堡吃早饭,在皇穹宇用午餐,夜晚则在博望学宫梳洗自己的羽毛。大雁随季节而迁徙,飞过鹿骨镇,然後再到草儿更甜美更翠绿的远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