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做好了还会再见面的心理准备,但当方离真正再看到前任的时候,还是在霎那间情绪尽退。
周一下午放学是由方离值班,家长们一个一个地接走了孩子。只有李安安,因为李女士又不在,家里保姆阿姨来接所以晚了一会儿。
梁明煦从南极给李安安带了个粉色的海豚吊坠,她挂在书包上,一晃一晃的:“方老师,明天见!”
和她们一起走下楼,方离笑着:“明天见,晚上早点睡觉哦。”
说着,方离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一棵蓝花楹下的项锋,不由地收起了笑容。
不知道项锋是怎么进入学校的。
思绪纷呈,方离都没注意到李安安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对望着,最终是方离先走了过去。
“有事吗?”他问。
许久不见,项锋比之前瘦得多了,人也平静了许多,没有之前联系时那么歇斯底里:“宝宝。”
方离手臂交叉在胸前,抱着一本书,是个冷淡又拒绝的姿势:“都分手了,还是直接叫名字吧。”
项锋眼中露出一些痛苦:“你现在住在哪里——”
“你等一下。”方离打断了他,又看了下手表,“给我五分钟时间,有什么话我们出了学校再说,好吗?”
项锋忙点了点头:“好。”
方离快速回到办公室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下楼时项锋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雨刚停不久,蓝花楹刚发芽,春意盎然,一切都翻篇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学校,方离觉得在外面说话不是很方便,不如在车上把话说清楚,尽快解决,但没有看到项锋的车,便提议去附近的咖啡厅。
“我把车卖了。”落座后项锋说,“现在年限还不久,卖的价格还不错,就先把贷款还了一部分。”
方离放下背包,点了点头:“阿姨还好吗?”
提到秦阿姨,项锋脸上出现一阵愧色,尤其是上次还编谎话来骗方离,他感到无地自容:“挺好的,就是总问你。”
方离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说我们分手的事?”
这种事不应该由方离来交待。
“可不可以不分手。”项锋的眼眶红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知道你开学会回来,前几天本想来找你,但是我刚换到了销售岗位,临时要出差……”
方离很直接地说:“我知道。你和陈书远回去拿证件那天,我就在书房里收拾东西。”
项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方离熟悉他的面孔,由初遇时的那张青涩的、意气风发的脸变成现在这般成熟、颓败,方离走马观花似的,他们一起度过的几年时光一一掠过。
方离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项锋急得眼泪掉下来,徒劳解释:“对不起,我以前的确有一些不光彩的历史,但是我发誓,我和你在一起之后从来没出过轨,我也不知道陈书远还有那样的心思,我们以前只是rou体关系。我多爱你你最清楚的,我爱你都来不及,有你在我根本看都不会看别人一眼……”
他想抓方离的手,但是被方离躲开了。
方离的神色中有不加掩饰的疲惫和厌恶:“可是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恶心交易,是根本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最讨厌别人骗我,而且是一开始就在骗我。你让我蒙在鼓里,把你们当成爱人和朋友被恶心了七年。再加上发生了那些事,你一次次透支我的信任,你觉得我还有接受你的可能吗。”
方离渴望毫无保留的爱,想要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这些项锋都很清楚。
他纯粹地付出,是因为他交付了全部的真心,给予了无限的信任,甚至愿意动用宝贵的遗产来维护这段感情。
从一开始到最后,他都让项锋自惭形秽。
项锋想更配得上方离一些,想角色互换,也有让方离仰望自己的一天。
也许他追求的不是方离的爱,而是将方离彻底征服,让方离作为附加条件成为他功勋的一章。就像他和同事说起自己是如何照顾父母早逝的方离那样,方离的存在让他获得各方面的虚荣满足。
方离留下的戒指在项锋的口袋里,把项锋的手指硌得发疼。
无论如何,方离都不可能再戴上它了。
两个人对坐无言,咖啡全都冷掉,方离发现自己脑中只有家里的猫和亟待批改的学生课堂作业。
最后项锋抖着嘴唇问:“你为了帮我,真的把自己……给梁明煦了?否则他怎么可能把钱都转给我?我算了下,除了你帮我借的一百五十万,一分都不少。”
“我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方离,我知道你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原谅我。但是任何时候,只要你还愿意回来……”
“第一次帮你是因为还愿意给你机会。第二次帮你是因为秦阿姨。”方离道,“我不会把自己出卖给任何人,也不会再有回头的可能。我相信你不会再骚扰我,希望下次联系,是你来取走你的借条。”
说完,方离便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临走前他还买了单,事后回忆起来,可能对项锋来说算是一次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