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着考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麽会对这道题印象深刻——
因为段知影对这个函数公式,掌握得很灵活。
「灵活」的意思是:
前天的作业,段知影这道题没做错,显然是公式掌握得很到位。
结果昨天的作业,段知影就不会了,拿着题来请教温妙然,要怎麽理解这个公式。
今天的考试,段知影这个公式又会做了,请教了温妙然别的科目。
但是第二天的模拟卷,段知影又不会这个公式了,再度来请教温妙然。
温妙然问段知影,「这个公式也不难吧?你怎麽昨天还会,今天就不会了呀?」
段知影扬眉,表情无辜,「是吗?没印象。你再给我讲一遍。」
不过後来,段知影再没问过温妙然这个公式。
但相对的,对知识点的「灵活」掌握,迁移到了别的科目——
昨天请教的英语语法,说是记住了,过几天又来问。
可一考试,就全会。
今天请教的物理力学,说是理解了,写作业把把错。
可每次大考,都全对。
温妙然以为段知影备考压力大导致忘性大,便每次都不厌其烦给他重教知识点。
好在,段知影是个省心的学生,悟性很强,不懂的地方一点就通。
除非,段知影的注意力没集中。
就比如那天——
哒。
温妙然抬笔,用笔帽敲了下少年的脑门。
段知影被敲得微弹一下,涣散游离於温妙然脸上的视线收回,落於纸上。
「我刚才在讲哪道题?」温妙然问他。
段知影一愣,咂咂嘴,伸手,指尖在卷子上空游走一圈,然後按在其中一道题上,「这道……」
温妙然又拿笔敲他头。
段知影也没躲,安安静静挨着。
「还盲猜起来了是吧?」温妙然放下笔,抱臂,「你根本就没听!你不听我就不讲了。」
「听的。」段知影低眉顺目,看起来很乖,解释的声音很轻,「只不过,要克服点东西,让自己额外专注。」
「嗯?我讲得很难懂吗?」
「不难懂。」
「那你要克服什麽?」
「……」
少年抿着唇,有点局促,有点羞赧,片刻才试探着抬眼,观察温妙然的表情,小声说:
「因为你唇形很好看。我盯着看,就听不见你说了什麽话。」
沙沙……
啪。
段知影写完字,将笔往桌上轻甩。
细微的声响,将温妙然的注意,从混乱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眼前的电影还在放。
租片子时宣传画报介绍说是一部纯情电影,结果温妙然出神八百米回来,屏幕上的两个人还在亲!
水声越响,甚至还掺了点粗-喘。
温妙然面红耳赤把电视关掉。
不关影片尴尬,可关了,似乎更尴尬。
整间客厅安静得,似乎连夕阳光束中尘埃飘摇的声音都能听见。
因而,温妙然胸腔内的心跳声,吵到了他自己的耳朵。
他抬手揉着自己烫得不行的耳垂,整个人蜷着坐起,双腿收在沙发边缘,阳光恰好落在他白袜子的趾尖。
再越过去,落到坐在他脚边的少年,撑在地面的手背筋骨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