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祯脸色一变:“她在你面前消失了?”
濮曼吟失魂落魄:“就像她突然出现在我家楼下的那个晚上。”
“濮小姐,你别多想,”隗祯的心口慌得厉害,骤然起身,“我先联系人调查清楚。”
这是用来宽慰濮曼吟的话。他直面过血淋淋的真相,并且用真相博得濮怀玉的停留,现在更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放进根本没意料到的情境中,隗祯几乎是立马相信了濮怀玉以一种来无影丶去无踪的方式的离开。
先从哪里调查?隗祯匆匆走出,换了一个空房间待着,冷静片刻後打电话给徐特助。
“查一下濮怀玉这个人。”他说,“查不到的话,孔怀玉也行。”
徐特助很疑惑:“隗先生,您不是很讨厌孔家大小姐吗?之前您还被孔小姐造谣诬陷,说您——”
他欲言又止。
隗祯又是一阵不好的预感:“说。”
“——诬陷您对她图谋不轨。”徐特助小心翼翼踩进雇主的雷区,“澄清後,孔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您的电话,还骂了您一通。您都不记得了吗?”
“怎麽骂的。”
这是闹哪出。徐特助暗暗叫苦:“呃……就是说您不识好歹,假清高,其实比不上樊先生一根头发……骂得可难听了,特别没素质。”
这怎麽是诬陷呢!隗祯提高声音:“她喜欢樊雁舟?濮——孔怀玉为什麽要喜欢樊雁舟?”
“啊?”
徐特助擦去额前的汗珠,确定他说的是“孔怀玉”而不是“濮曼吟”。
不是,这让他怎麽回答。
这活好难干。老板不仅早早患上阿尔兹海默症,而且疑似确诊异食癖。
很快,徐特助就不需要回答了。隗祯撂下一句“等会儿在说”挂断电话,追随濮曼吟夺门而出的声音走出。
“怎麽了?”
管家一脸头疼:“说是孔家大小姐来了……”
下一秒,隗祯也夺门而出。
精准避开濮曼吟丢失的拖鞋,隗祯从未奔跑得如此迅速。
大门口,瘦成猫条的少女灰头土脸,同时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懵懂,在濮曼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狂奔到她眼前的女人正埋在她肩头哭泣。
就像没上油的机器人,濮怀玉迟钝地视线下移,忽然开始脱鞋,像只呆傻了丶还要一味护主的杂毛笨犬,轻轻道:“你鞋子没有了,穿我的吧。”
“没关系。”濮曼吟压下了她的手,喜悦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小玉,我要记住我走向你的这段路。”
濮怀玉擡起头,隗祯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打扰二人,拿手帕擦拭她脸上的灰尘。
好可怜好可怜。要把鞋子给姐姐穿的样子很可怜,不协调的衣服很可怜,灰扑扑的脸蛋很可怜,深受打击呆滞的模样很可怜。
隗祯也想拥抱她,但只是放轻声音:“先进来吧。”
濮怀玉离开濮曼吟的拥抱,松开她的手,靠自己站稳。
她没有动,看着濮曼吟,没有往前走,也没有後退,以一种绝不屈服的惨烈姿态开口:“这里是修改後的世……”
还没有吐出第一句话的最後一个字,濮怀玉瞳孔不自然地一缩,身体像是被抽去所有筋骨般软下来。
隗祯慌忙接住了她,紧紧搂住她的肩膀,手帕里侧贴在抽搐的唇角。她正遭受着惨无人道的凌迟,血喷溅在帕子上。
“别说了。”隗祯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由于极度不忍嘴唇轻轻颤栗,手却死死扣紧发抖的少女,“你的姐姐都知道——不要说了。”
濮曼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蹲下来,一遍又一遍向她强调,哪怕她并不真的明白。
“小玉,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她去碰触手帕上积蓄的血液——天哪,濮曼吟不敢相信濮怀玉会吐出这麽多血,她的小玉一直健康,从未有过这样凄厉的场面。
热泪涌出,她用双手轻捧濮怀玉的脸颊,从未有过的无助剪去了所有的理智:“救命……救命啊!谁能来救救你……”
没有从天而降的天使。濮怀玉靠在隗祯的怀里,不再试图透露什麽,因此渐渐缓过神,也不再吐血。
“我以为你忘记我了。”
她沙哑道,“为什麽要这麽对我。”
“我没忘记你。”濮曼吟握住她的手,“是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管家姗姗来迟,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场景。
“先生,濮小姐,还有这位……孔小姐。”
“我们等会儿进去。”隗祯给濮怀玉顺气,得到同意後扶她起身,搀扶着她。
男人盯着她的侧颜:“你现在太瘦了,一点肉都没有,很容易生病的。”
“晚饭一定要多吃点。”女人前脚刚说,後脚紧张地否认,“不行,得慢慢来,一下子吃太多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