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当晚,太子裴淮召见了我。
他已及冠,早不再崇文馆读书,但听闻了我今日和先生的赌约,特地叫我过来。
太子自然也早已不记得我就是当初那个在宫道上被他救下的小宫女。
只给了我一些书,让我有不懂之处可去东宫寻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开始废寝忘食丶点灯熬油地苦读。
恨不得从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抠出十三个来。
终于,在一月之期最後一日学完四书五经,并全部背了下来。
先生在课堂上考校我的学识。
刚开始还有人出言嘲讽,可随着我一一对答如流,嘲讽声渐渐弱下去,直至消失不见,一个个脸色难看。
我最终成功通过了考核,留在了崇文馆。
先生也无话可说。
除了读书以外,君子六艺也是王孙公子们的必修课。
我力气虽大,可未曾接受过专业训练。
第一次学习射箭时,有人故意把靶子移远,我连射数箭,全部脱了靶。
学骑马时,被人特意换了一匹烈性难驯的马,我直接被甩下马背,若不是反应快,怕是当场被马蹄踏个半身不遂。
学器乐时,琴弦被人动了手脚,一碰便断,被先生斥责野性难驯,毁坏名琴。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我知道他们全都想把我赶出学堂,女子就应该待在闺阁里绣花。
可我偏偏不走。
我偏偏不学女红,只学诗书礼易;我偏偏不拿绣花针,只拿刀枪剑戟。
我不但要留下,还要比所有人都学得更好。
我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门门功课都是第一。
我让他们恨我怒我妒我,却奈何不了我。
在崇文馆待了四年,这四年我只有裴衡一个朋友。
我和他,同是母族获罪,背後空无一人。
同样不被他人接受,被欺负丶被嘲讽。
这样的惺惺相惜,让我们学会了抱团取暖。
四年来,他也帮过我许多。
十六岁那年,平静的日子中变故陡生。
北狄派人送来了五公主的头颅,向天玄宣战,边关战火骤起。
显然北狄早有准备,兵马精锐,粮草充足,天玄安逸了太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我想,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主动向皇帝请求出战,不料却被驳回。
虽然四年前我在同北狄的比试上大出风头,可我是个女子,在他眼里仍旧只是绣花枕头。
最多这个枕头力气大一些罢了。
第二年,由于年岁渐长,皇後开始着手为我挑选驸马。
不是这家的纨绔,就是那家的酒囊饭袋,我不想选,就要被强行安排一个。
而此时,天玄被北狄连夺十四城,边关告急。
皇帝下令换了主将,再次增兵,我趁此机会再度请战。
这是我这一年来第十二次请战。
他终于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