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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苏夏栀拿起笔，低着头写卷纸，小声说：“对不起。”

“你为什麽要道歉？你对不起我什麽？”林知许斜坐着看着她，她还有下一句话“是我应该道歉。”可她并没有说出口。

“如果不是我，她们就不会纠缠你。”苏夏栀声音依旧小小的，语气无比的愧疚。

“你要是再和我说对不起，那我就不是你的朋友了。”林知许语气沉重，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苏夏栀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她，想要说些什麽，但说出口的却是解释：“我没有做那些事，我不是她们说的那样，我的钱都是。”

林知许伸出手，轻轻捂住苏夏栀的嘴，身子向前倾了一些，语气温柔又坚定：“我比流言蜚语先认识你。”

一滴泪滴在林知许手上，面前的苏夏栀低下头，一下下抹着眼泪。

这麽多年的委屈仿佛在一瞬间迸发出来，她很想对林知许好好的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可是眼泪却怎麽也止不住。

“你别哭啊。”林知许有些手忙脚乱，从叶慕初书桌里翻出纸，递给她，“她们这麽对你，你为什麽还要和她们玩。”

过了许久，苏夏栀终于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拉着自己的衣角：“只有她们愿意和我玩。”

她知道这些人是在骗她，并不是真心和她交朋友，可这麽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已经习惯没人真心待自己，已经习惯去讨好别人，她也很想改变，可越是孤单的人，就越害怕孤单。

林知许无法感同身受苏夏栀的悲伤，她从小到大都是在衆星捧月中长大，虽然爸妈不在身边，但依旧每年会回来几次看望，就算父亲离世，家人只会给她更多的爱，从小到大就连朋友，都是叶慕初帮助她出去交，她虽然无法感受，但还是会心疼。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冷漠的人，就算是最开始帮助胡同里的婆婆，她也不是出于同情，不是出于可怜，只是觉得看不惯那位贵妇，就算是看到感人的电影，她也觉得无法共情，这辈子哭过最惨的一次，只是在父亲的葬礼上。

下课铃声响起，除了林知许，没人知道苏夏栀哭了。

少女的炙热的眼泪，在那个夏季落在另一位少女的手背，留下一滴疤痕，这条疤痕直入心脏，在她心中留下一抹挥不掉的痕迹。

两人并肩走出学校，校门外站在一位身形修长的女人，女人看见林知许招了招手：“知许，在这。”

林知许欣喜若狂拉着苏夏栀跑过去，介绍道：“这是我妈妈。”

“阿姨你好。”苏夏栀礼貌的打招呼，只觉得面前的女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林知许的母亲许安，看起来就很雷厉风行，当然她的确是一个女强人，常年在国外工作，是很有名的珠宝设计师。

许安敏锐的发觉苏夏栀红着的眼眶，伸出手温柔的抚摸起她的脸颊：“怎麽哭了？是不是阿许欺负你了？你和阿姨说阿姨帮你教训她。”

“没有，晚上我们去食堂吃饭，面汤溅到眼睛里了。”林知许笑了笑，她知道苏夏栀不会撒谎，所以替她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苏夏栀和林知许告别，上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林知许跟着许安回家，一进屋就看见叶暮初跟着爸妈在厨房忙活，林知许快步跑进去，比见到自己的亲妈都要亲，甜甜的喊道：“干爸，干妈，我想死你们了。”

“我们阿许现在学习比阿初都要用功了。”叶暮初的母亲时初温柔的用占满面粉的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的打趣道。

林知许不好意思的笑笑，走进洗手间。

等她出来时两家人已经团团围坐准备开饭。

林知许上桌屁颠屁颠坐在时初身边，抱着时初的胳膊撒娇：“干妈，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当然带了，先吃饭。”时初温柔的说。

大家有说有笑的聊着，林知许的心情可算是大好，吃饭的胃口都更大了一些。

渐渐的大家的话题到了孩子身上，最後稳稳的落在林知许头上。

“我是想让知许出国留学的，这样我也能照顾她，不然你说她考别的地方去，不能让外婆跟她去吧。”许安语重心长的说：“阿许，你听到没有，十月份和我去参加笔试面试，过了就可以保送的，到时候你想参加高考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

林知许想起自己的确答应过许安出国留学，但是刚刚在听到许安的话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丝不想去的念头。

“你说这孩子，我从小就没带着过，正好到我什麽我可以和她增进一下感情。”许安说。

林知许看着面前满脸期待的母亲，拒绝的话怎麽也说不出口，“我知道了。”

这顿聚餐其乐融融的结束，深夜林知许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她有些期待明天，有些害怕未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冒出不想离开的念头，明明最开始提出要出国的也是自己。

次日清晨，天气阴沉，林知许终于起的比叶暮初早一些，在家吃早餐时得瑟了一早上。

走在上学的小路上，林知许突然叹气，老生常谈道：“一场秋雨一场凉。”

“快点走。”叶暮初拉着她加快脚步，她觉得林知许太松弛了，明明已经快要迟到，但还是有心情在这感慨。

两人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今天的第一节依旧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拿着书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今天，我们来讲一篇信，这是林觉民在1911年写给妻子的一封绝笔信。”

林知许认真的听着，从前她是不喜欢上语文课的，但是今天不同，可能是因为新老师，但不得不说讲台上这位语文老师的课讲的真的很好。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用于就死也。

林知许一笔一划将这句话抄在一个空白本子的封面，听着讲台上老师的翻译：“这句话的意思是，我非常爱你，正是因为爱你，才让我有了去面对死亡的勇气。”

这节课过得非常快，下课铃声吓了林知许一跳。

语文老师抢着讲完最後一段，後排的学生哀声连连。

看着语文老师离开，林知许快步走到前排，趴在正认真坐着笔记的两人问。

“可不可以借我一根红笔。”林知许学着机器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