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想过成亲,更没想过居然会因为活下去而成亲。
“真是麻烦!”
“可若是不找,那老板你还会……”
春芸适时止住,她不想说那个不吉利的字。
苏顷沉声道:“不行!我绝对不能死。一定要找到那个人!至于谁肯卖命。”
她挑唇轻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年头谁不知道,钱可比命重要。与官府通个气,然後写告示张贴,全城搜寻无金至阴之人,回去叫春桦来,她跟街头书春的人熟,能打个折。”
“老板,春桦此刻正去城南看新铺子去了,是要等她回宅,还是直接去找?”
“直接去找。”
她一刻都不想耽搁!
城南。
赵霁往铺里搬完最後一箱货物,他虽然力气比寻常人大,体力也更好,可从早不间断地干到晚也吃不消,更何况因为没钱一天只能吃三个粗窝头,根本不够他一大小夥子吃的。
初春不算热,他却早已满身大汉,累瘫在铺前的石阶上,头顶的匾额上写着四个隶书烫金大字——苏记商行。
他撇过头问向一旁同样累瘫的王二,“王大哥,上个月的月钱还没信儿麽,从初一改到初三,这都初五了。”
“没呢。”王二同样大汗淋漓,汗巾抹了抹额头,甩甩手上的汗。
赵霁闭眼嘲讽道:“都说苏记商行有信誉,结果到头都是一个样。”
王二拍拍他肩膀,“老实等着吧,会发的。”
赵霁吊着一口气起身。
“不行!上次的商行就拖欠我们月钱,等到最後不仅钱没等着,还把人等跑了,这次我一定要去问问!就算把我打一顿丢出来,这钱我也得要到手!”
“哎!”王二拉住他。“回头我去问,说不定过几天就发了。你别着急,反正到你手也留不住。”
赵霁摇摇头。
“我留不住是我的事,那管事的姑娘来了,再不问就逮不着人了!”
说罢赵霁甩开王二的手,朝巡完铺的春桦走过去。
春桦正在听账房盘点,忽觉一个身影在逼近,她管理铺子遇见的找茬事儿多了,当下警觉,眉登时拧在一起,一双俏眼里布满敌意。
赵霁距她一米停下,对着她道:“请问这位管事的姑娘,上个月的月钱是不是该结一下了!”
春桦见他果然来者不善,又蓬头垢面,捏造事实,反感尤甚,她喝道:“哪里来的蛮子毫不讲理,边儿去!”
赵霁压着的火被激起,他扬声道:“究竟是谁不讲理?上个月的月钱不结,这就是你们苏记商行的德行麽!”
他他嗓音清朗,这一句喊得更是分外响亮,瞬间将四周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路过的人纷纷停下脚步。
苏顷刚到,就听见赵霁这麽一句,她眼神蓦地犀利,如利刃出鞘。
听对面上升到整个商行,春桦杏眼怒睁。“你个泼皮无赖血口喷人!月钱早就结了,你怕不是想在这讹人!再闹我就报官!”
“你报啊!”赵霁居高临下看着春桦。“我赵霁行得正坐得直,究竟看谁无耻!”
春桦见过恶劣的,像赵霁这样不怎麽恶劣光打嘴炮的相当少见。
春桦冷笑,“好啊,那我就让你把牢底坐穿!”
赵霁毫无惧意,正义凛然,“我就算死里边做鬼也会来找你讨债!”
春桦被气得一张小脸通红,“死粘癞蛤蟆!”
人越聚越多,围成一个半圈,将赵霁和春桦包裹起来。
这时只听外面一声喊:“苏老板来了!”
在衆人惊奇的注目中,苏顷缓缓下了车,她眼风一扫,围着的人群就自觉给她让出一条道。
赵霁愣在原地,他未曾想她居然会在此刻出现在这儿。
眼前的女子身着绯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因着初春还有些寒凉,外披上织锦羽缎斗篷遮挡凉意,发髻一丝不茍地绾起,别上个剔透的玉簪,她目光沉着冷然,如天边的皎皎明月,不可近身,不容侵犯。
一如印象中那样。
不期然对上她的眼,赵霁心跳蓦然快了半分,匆匆移开视线,耳廓慢慢变红。
苏顷高声道:“这是在干什麽,在我的商铺面前闹事,是想败了我苏记的名声麽!”
春桦来到苏顷身边,指着赵霁控诉道:“老板,是他想讹我们!”
赵霁咬着下唇,“我没有!”
苏顷只道:“我苏记商行从来言而有信,深知大家劳苦不易,从不拖欠月钱!”
苏顷这番话与其是对着赵霁说,不如说更是对周围看客说的,她对着春桦道:“把这里管月钱的人叫来,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账房本就拿着账本候在一旁,闻言往前一步,对苏顷道:“回老板,月钱已尽数发放,不曾克扣。”
“你,叫什麽名字。”苏顷擡眸,看向赵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