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时分,随着最后一批宾客陆续散去,许府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
此时的许穆宗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匆匆赶回书房,他轻轻推开房门,反手将门紧闭,然后快步走到书桌前蹲下身子,伸手摸索着桌下的一处暗格机关。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暗格缓缓弹开,露出其中隐藏之物。
许穆宗定睛一看,只见那本被他视为命根子的账本正安安稳稳地躺在暗格之内,丝毫未被动过。看到这一幕,他高悬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接着,他动作轻柔地合上暗格,并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这才起身走到一旁的茶几旁坐下。
稍作歇息片刻,许穆宗端起桌上刚刚由厨房送来的那碗解酒茶,仰头一饮而尽。茶水顺着喉咙滑落腹中,带来一阵清凉与舒适之感,令他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感觉自己的胸口异常难受。这种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突然间,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在书房外响起,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只听见外面传来管家低沉而恭敬的声音:“老爷,有客到访。”
许穆宗一边用手帕擦拭着嘴角残留的血丝,一边暗自思忖着,究竟是谁会在如此深更半夜前来拜访?尽管满心狐疑,但出于礼貌和对来访者身份的好奇,他还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房门走去。
当许穆宗伸手握住门把准备开门时,那股不适感竟奇迹般地减轻了不少,仿佛刚才咳出血来使得胸口的压力得到了释放。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然而,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门口赫然站立着那位本应早已离去的太子赵怀熠!
许穆宗的心跳瞬间加,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他下意识地想要迅关上房门,将这位不之客拒之门外,可赵怀熠眼疾手快,伸出一只脚牢牢地抵住了门缝,同时双手用力一推,房门便彻底敞开了。
只见赵怀熠面带微笑,目光直直地盯着许穆宗,嘴唇微微蠕动,轻声说道:“许老板,别着急,孤有东西要给您瞧瞧。”说罢,他迈步走进了书房,完全不顾及许穆宗脸上惊愕的表情。
许穆宗见此情形,心知无法再阻拦赵怀熠入内,只得无奈地侧身站到一旁,请赵怀熠进屋。跟在赵怀熠身后的季清见状,也想趁机一同进入书房,却被守候在门外的管家拦住了去路。
“殿下。”季清焦急地喊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但赵怀熠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书房,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不知太子殿下深夜至此,究竟要给草民展示何物?”许穆宗面色阴沉,语气冰冷地说道。此时此刻,万籁俱寂,如此突兀地上门拜访,想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降临。
只见赵怀熠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递到许穆宗面前,缓声道:“不知许老板是否认得这单子上面所罗列之物呢?”
许穆宗心中一紧,但面上仍强作镇定,伸手接过单子,缓缓展开。然而,当他看清单子上的内容时,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不过,他毕竟久经商场,很快便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波动,恢复了平静。
然而,这细微的动作又怎能逃过赵怀熠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许穆宗,沉声道:“许老板,这单子上的明细可是分毫不差啊!想必以您的见识和阅历,应该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到陌生吧?”
许穆宗心中暗惊,额头不禁冒出一层细汗,但他仍然咬紧牙关,故作糊涂地应道:“草民实在不明太子殿下此言何意啊!这单子上面所列之物皆价值万金,草民区区一介商人,怎敢妄想能得太子殿下如此厚赐呢?”说罢,他便垂下头去,不敢与赵怀熠对视。
“孤深知许老板您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了这上阳官场之中啊!然而不知许老板您可曾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有朝一日您不在人世了,那么仅剩下这阖府的年幼子女和女眷们,是否还能得到那些人的继续扶持与关照呢?”赵怀熠对于许穆宗佯装糊涂视而不见,开门见山地直言道。
听到这话,许穆宗心中一惊,但脸上仍保持着警惕之色,厉声道:“太子殿下难道是想要取草民的性命不成?”
赵怀熠闻言冷笑一声,回应道:“孤要您的性命又有何用?真正不想让许老板您活命的另有其人呐!”
此时的许穆宗不禁回想起自己方才突然吐血之事,他向来身体健康无病无痛,为何偏偏就在今夜饮酒之后口吐鲜血?想到此处,许穆宗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目光凌厉地扫向赵怀熠,追问道:“太子殿下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见赵怀熠悠然自得地转动着大拇指上那枚精致的扳指,双眼毫不躲闪地直视着许穆宗,缓缓说道:“孤的侍卫在跟踪司马大人时,无意间听到了几句至关重要且不该被旁人知晓的话语。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折返回来将许老板您中毒一事告知于孤,若不是如此,许老板您觉得孤今晚为何会前来造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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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前来拯救许老板您这条命呀!”说罢,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再次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并轻轻地将其放置在了许穆宗的眼前。然后,他微微眯起双眸,似笑非笑地说道:“依我之见,许老板方才怕是已然吐过鲜血了吧?”
许穆宗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颤抖着嘴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赵怀熠缓缓开口道:“此毒名为‘十二生’,但凡中毒之人,自中毒后的第一口鲜血吐出之际起,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再次吐血一次。如此这般循环往复,待吐血至第十二次时,中毒者就会当场暴毙身亡。而且这乃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秘制毒药,一直被封存于宫廷深处。通常情况下,中毒身亡之人只会被认定为饮酒过量导致心悸进而引吐血而死,任凭怎样查验,都休想查出半点儿与毒药相关的蛛丝马迹。不得不说,这司马大人当真是手眼通天、能耐非凡呐,居然连这样罕见且机密的毒药配方都能寻觅得到。”
“草民如何能相信殿下?”许穆宗满脸狐疑地看着赵怀熠,眼中流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尽管内心有所动摇,但他实在无法断定赵怀熠是否正在设下一个陷阱来诱骗他上钩。
“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许老板大可自行判断。”赵怀熠一脸从容地回应道。
半个时辰后,许穆宗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喉咙处涌起一股腥甜,紧接着便哇地一声吐出了第二口鲜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心中不由得一紧,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在惊慌失措之下,许穆宗颤抖着双手迅从桌上拿起太子赵怀熠先前放置在此的瓷瓶,毫不犹豫地将解药倒入了口中。随着药丸滑入咽喉,他那紧张不安的心绪稍稍得到了一丝缓解。
赵怀熠静静地注视着许穆宗服下药丸,缓缓开口说道:“这药共有三颗,每一颗都能够确保许老板延续六个时辰的性命,然而若要彻底解毒,则必须服用完三颗方可奏效。刚才您所吃下的不过仅仅是其中的第一颗罢了。”
听闻此言,许穆宗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赵怀熠的面前,苦苦哀求道:“太子殿下啊!求求您救救小人吧!殿下大人有大量,一定要救救我这条贱命啊!”
赵怀熠见状,脸上流露出一抹惋惜与无奈之色,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指点了点许穆宗的脑袋,叹息着说道:“孤倒是有心想要拯救许老板于水火之中,只可惜眼下所能帮到您的也仅限于此了。”说罢,赵怀熠缓缓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袍,作势就要转身离去。
“草民可以给殿下您想要的东西!”许穆宗眼见着来人脚步半点未曾停歇,心中一急,赶忙高声喊道。
赵怀熠闻声缓缓转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哦?孤想要什么,许老板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许穆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迅冷静下来,回应道:“账本!草民手中握有账本。那些关于倒卖和受贿的账本,草民这里都存有一份详细的记录。太子殿下此次大驾光临,想必正是为此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