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沈大人与沈夫人马车已到。”孙嬷嬷疾步通禀。
范紫芙对着铜镜,拔了两根金簪,只留两柄白玉簪子。
“老夫人呢?”她问。
“老奴只瞧见二爷与云哥儿在前厅。”孙嬷嬷回忆说:“倒好似没瞧见老夫人。”
范紫芙心道奇怪。
这怀着孕的长女回府,自然是急切想念的。
她站起身,出了屋,又回屋。
“大娘子怎么了?”石竹见她这般来回,问。
范紫芙道:“我还是晚一刻去吧,这亲姐弟说些贴己话,我去倒扫姑姐兴了。”
“这怎么会?奴婢瞧着,二爷与那位沈夫人亦不是熟络。”阿夏从外间溜回来。
“瞧见什么了?”范紫芙知她定是跑去偷看了。
“二爷那谄媚样儿,好似沈家三郎是他离家许久未归的兄弟。”阿夏鄙夷说:“反而沈夫人只静静坐在一旁喝茶。”
“景云呢?”范紫芙问。
“云郎君亦是个嘴笨的,只在一旁叫阿姐喝茶。”阿夏扑哧笑道:“奴婢都怕沈夫人喝多了,频频去茅厕”。
范紫芙伸手敲了敲她额头:“如今胆子越大了,谁人都敢取笑。”
遂,起身说:“走吧,老夫人在院中拿乔,总归需要人招呼。”
“别届时说宋府不懂待客之道。”
石竹笑说:“大娘子如今越有主母模样。”
范紫芙一愣,只觉别扭,便说:“不过是在其位谋其事。”
松鹤院。
陈嬷嬷望了望屋外,又劝:“老夫人,姑爷与大姑娘回府,还是去前厅瞧瞧。”
吴蕙紧闭双眼,拨动佛珠,只说:“我巴巴去瞧他们作甚?”
“若他俩还有孝心,当来拜见我。”
陈嬷嬷心内叹气,主子到底对大姑娘许久不回府,又不顾递的信,心有芥蒂。
她自知劝不动主子,只得出了屋,唤来一婢女,嘱咐:“去前厅与大娘子禀告,就说老夫人昨夜被爆竹声吵到,未入眠,今晨身子不好。”
“诺,嬷嬷。”小婢女低头应答,疾步向前厅走去。
前厅内。
“三郎,多喝点,这是双井白芽茶,抚州特地快马加鞭送来的。”宋晏川殷勤道。
沈三郎仪态万千,微点头道:“多谢二兄。”
遂,抿了口便说:“好茶。”
得此夸赞,宋晏川得意道:“这白芽茶形似凤爪,茶芽肥壮,口感清香,就是司马相公与上官相公亦钟爱此茶。”
沈三郎微笑点头,心内暗道:【不过市井草茶,还得意上了。那比得上宫里的北苑贡茶。】
他又转念想,如今宋易安官居副相,官家定赏了不少好茶。
今日怎地还拿这等草茶款待他?
沈三郎眼珠转了转,又看向宋宜,【难道这娘们给宋易安胡说了什么?】
【不对呀,这信件皆经他手,这娘们儿许久未见宋家人了。】
一时间,沈三郎不得其解。
“大姑姐原是到了。”范紫芙笑意盈盈从回廊走来,道:“这奴仆们传话亦没个准信。”
“倒让我来迟了些,怠慢沈大人与大姑姐了。”
范紫芙打量沈宜,见她神色淡然,孕肚凸起,起身微微行礼。
范紫芙忙上前扶住她,笑道:“大姑姐向我行什么礼。”
“要行的。”沈三郎起身,热乎道:“宋夫人如今可是官家亲封的惠淳夫人。”
“宋夫人唤我三郎即可,本就是一家人,何须这般客气。”
范紫芙眉心微动,沈三郎这热乎劲儿让人生不了一丝亲近感,倒让人觉得腻歪。
“沈大人,如今姑姐怀有身孕,你可得好生照料。”她似笑非笑试探。
沈三郎笑答:“自然,三郎如今将夫人供起来,生怕她有个闪失。”
说罢,伸手去拉沈宜,道:“对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