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顺神帝冷眼看着争论不休的官员。
其中以司马明最为激动。
“官家,此恩荫之策乃光始帝便立下,以奖赏世代兢兢业业为官者。如今说废除便废除,如何能服众?”司马明粗眉竖起,情绪的激动连带着声音都尖利了不少。
“下官且问司马大人一个问题,朝野百官是为己还是为大顺?”宋易安沉着问。
“自然是为大顺!我等何人曾为自己谋私?皆是为大顺鞠躬尽瘁!”司马明眼一瞪,粗声回复。
“既是为大顺,那下官再请问,如今四品以上官员有多少从百姓而来的官员?”宋易安向前走了两步。
自打他上朝,呈上《百官图》与奏折,恳请顺神帝废除恩荫之策,以期科举能够真正地公平公正公开,为大顺筛选人才。
上朝者则是逐渐自动分为两纵队,争论不休。
以司马明为的队伍浩浩荡荡。
而以宋易安为的却只不过十人。
还有一少部分站在中间,从未开口,两方言皆点头称是。
副相上官岫便是其中之一。
司马明察觉这是个陷阱,他扬声质问:“宋学士这般说是何意?难不成如今在朝为官者就不是大顺百姓?”
顺神帝眉头微动,对他这般偷换概念有些不满,却碍于如今局面,暂未开腔。
他看向宋易安,原以为他早已筹备妥当,才于今日上此奏折,竟被司马明一党逼问至此。
实在……操之过急!
不可取!
“司马大人这般偷换概念,下官实难认同。”宋易安看向这满屋的官员,沉眼道:“何为百姓?”
“诸位生在锦绣,长于富贵,自有许多人为尔保驾护航!”
“诸位可曾去市井为生存挣扎?为下一顿口粮争夺?或是……”
宋易安神色黯然,咬了咬牙才说:“为了能活,将新生孩儿虐杀?”
“诸位是百姓,那请问这般长大,并寒窗苦读十年,只求能改变自己与他人命运者是什么?”
宋易安面对司马明,行作揖礼,道:“明公,这般人是牲畜吗?”
“这……自然不是。”司马明皱眉道:“宋学士,就事论事即可,何须这般诋毁!”
“不是诋毁,下官说得不过是事实。”
宋易安指了指内侍举着的《百官图》,扬声道:“这百官图就摆在各位眼前,且不说这百余官,就说这京中七品小职背后还有多少恩荫子孙等着,即便是千官图、万官图亦是画不下!”
“那茶肆、酒肆多有进士者,本应是国之栋梁,却在这等地方写诗题字,浪费光阴,太常承官位有四人,却无一人是官家选出的人才。”
“诸位,与我在此论百姓,实乃滑天下之大稽!”
半晌,司马明队列才有人站了出来,道:“宋学士这般义愤填膺,你家胞弟亦未经乡试、会试,被官家钦点殿试,不也是受你荫庇。”
一言落,众人议论纷纷。
“是啊,听闻宋家二爷可不是什么经世之才。”
“宋学士在这里这般慷慨激昂,胞弟还不是长于富贵。”
“宋学士作何说?”
……
张穆见此情景,面色一变,本就僵持一天,司马明一党不肯退让,竟以辞官要挟,官家已有些动摇。
这般把柄,易安当如何应付?
他乃武将,哪懂文官那些弯弯绕绕,与之僵持一天,他早就没了耐烦心,午后还因争吵要动手,差点被官家逐出宫。
此时,他又有些按耐不住,真想去撕了那些人的嘴!
张穆看向吕俭,却见他神色淡定。
张穆低声问:“如何是好?宋易安被人抓住把柄了。”
“他何时会让人拿捏?”吕俭却反问。
张穆一脸茫然,正待细问,却听宋易安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