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元旧梦
“呦,今日回得这麽早?”
李京兰刚踏进府门,就听见了一道声音,她立时站定,弓下身子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父亲。”
对面站着的正是李京兰的父亲,李敏。他穿着件深蓝色的便服,面容清瘦,留着八字胡。见到女儿後微微勾了勾嘴角,随即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走过来,拍拍女儿的肩膀,偏着头看她的脸。
“喝多了?这麽萎靡不振的?”
李京兰眼神躲闪,摸了摸额头,舔舔嘴唇。
李敏呼出一口气,对身边的随从说:“教厨娘备了解酒汤,送去小姐的房中。。。。。。你从来不醉的啊,今日是同何人出去吃酒了?”
“锦书没事,父亲,就是和子云子诗去春喜楼坐了坐。”
“嗯,看来春喜楼的酒有些烈啊!”李敏拍拍女儿的胳膊,“去吧,回房早些休息去。”
李京兰的脑子里还想着方才诡异的幻境,没有与父亲说什麽,见父亲朝外走,只是问了一句:“父亲,天黑了,您要去哪儿?”
李敏回过头来,朝女儿暖心一笑:“见几位同僚。”
李京兰精神不佳地点了点头,在父亲转身的时候,才又想到了什麽,开口嘱咐李敏:“父亲,今日下元节,早些回来。”
“嗯。”李敏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走。
李京兰目送父亲出了府,进了轿子,也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她的脑子沉沉,妇人的哭泣声和男子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却又十分模糊。
“怕是撞了鬼。”李京兰叹了一声,推开房门。
依云服侍着她上了榻休息,脑子似乎是被折磨地累了,刚一挨到枕头,李京兰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了午夜时分,她忽然惊醒,急着朝外头问了一句:“小叔叔休息了吧?”
睡在外头的依云被这突然的一句吓了一跳,她擦擦额上的冷汗,透过薄纱,朝屋里看了一眼,呼吸急促:“回小姐,李伯父好着呢,吃过晚饭就歇着了。小姐莫挂心。”
屋里没了动静,依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拍拍胸脯,又迷糊着了。
树梢的圆月散发出一圈清冷的光,静谧之下,李府也愈发地安静了。
一夜回了神,李京兰的头疼好了许多。她被屋外的一阵嘈杂声吵醒,睁开眼时,天色渐亮。
“依云?依云?外头在吵什麽?”李京兰带着几分愠怒地问。
依云刚刚醒过来,正要说话,就听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未等她坐起身来,就听得下人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愈发地近了。
李京兰的头疼就要再次发作,就在这时,忽听得外头下人人人在行礼。
“公子!”
“公子!”
“大爷!”
李京兰眉头一皱,坐起身来,穿了鞋。还未下榻,踩在脚凳上,兄长李京哲的声音传了进来。
“锦书?起了吗?”
依云瞧了眼坐在榻上的李京兰,忙回应:“回大公子,小姐刚醒。”
“嗯,教她起床吧。”
屋外传来李京哲的声音,听着似乎无碍,平平淡淡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跟着嘈杂声也没了,李京兰的心在这寂静中却愈发地不安了。
大哥平日里即便是来她的院子,也不会这麽早过来。
李京兰忽觉心口憋闷,朝依云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扶着,等依云过来,她才缓缓起了身。等到她洗漱完,由下人带着去了府中正厅时,才发现,她是最後一个来的。
说是最後,是因为,在她之前,李家所有的叔伯都到了。就连李秀也到了,坐在轮椅上。
李京兰莫名地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拧着眉头,目光落到坐在上位的兄长:“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