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特,全名皮特丶弗兰迪。这个人在镇上经营一家比较小衆的服饰店,位置就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
当富江和百晓生进入那条巷子,拉开老皮特服装店的店门时,对方那时正单手支着脸,在柜台後面懒散的打着瞌睡。
撞在门上的风铃惊醒了老皮特,对方眯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擡手挥走鼻头上的苍蝇,抄着不太热情的苍老声线与他们打了个招呼。
“欢迎光临老皮特服饰店,本店最新款的服装样式都挂在墙上,看中哪款请随意。门後有衣杆,往里走是更衣室。以及,借卫生间这事不太方便,请另寻他处,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没办法弯下腰去反复清理。”
最後那句明显是很成熟的应对三急游客的话术了。
在百晓生的注意力放在墙上那些服饰上时,富江目的明确地走到柜台前。
“当当当……”
指尖敲击柜台的玻璃。
“哎呦——”
二次被吵醒的老皮特明显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後退时撞到了身後的货架,陈旧的架子被这一撞发出沉闷的响动。
老皮特这次彻底清醒过来,他揉着後腰,没好气的问富江有什麽事。
“你怎麽知道1900万悬赏的事?”
尽管富江经常出入佣兵公司,但并未正式向外公开过身份。加之老皮特70岁的高龄,平时不怎麽会使用手机,无缘看到小新的那则宣传,自然不认识他是谁。
但大概是被富江扰了好梦,老皮特并不想和这个没礼貌的年轻人说太多。
“年轻人不要冒冒失失的,老头子可经不起吓。”
老皮特没好气的开口,实则是在借机转移话题。他大概也没想到这事会被人上门来追问,一时也有些摸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
富江垂下眸,很容易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找茬的。”
虽然这麽解释,但口说无凭,用甜言蜜语撬开对方的嘴,富江自认自己不是那块料,而且那样会浪费不少时间,想一想就生理性反感。
于是沉思片刻,他拿出10张1万面额的戒尼放在玻璃台面。
老皮特顿时喜笑颜开,忙把钱拍在掌下,两指掐起钱的一角,用手指感受了下数量,随即嗖的一下稳准狠地揣进裤兜,一点不像个高龄老人。
富江擡眸看他,尽管被口罩遮住半张脸,那双眼依然有威慑力。
老皮特被盯得不自在,咳嗽两下:“咳咳……小少年想问什麽?”
富江还是盯着对方不说话。
老皮特的面皮抽动两下,掩饰般拍拍脑袋:“哎呀,是1900万那事儿是吧?瞧老头子这臭记性……”
对方背过身,在老旧的货架上找了找。上了年代的货架,颜色变得厚重脏污。东西被东一格丶西一格的摆放,最上面有褪了色的蓝色瓷瓶,最下面有散落的不知名白色药片,有一格放着内部长了绿毛的玻璃杯,还有一格堆着几本像账册的厚本子——这些全部都在已经包了浆的货架上。
老皮特眯着眼睛在那些本子上找了又找,最终抽出其中一本,翻到其中一页。
“你自己看吧。”
老皮特记性不好,所以有记日记的习惯,当密集的文字呈现在眼前,富江一眼便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6月3日晴转多云】
【去芬里尔家进货的途中,路过那家新开的佣兵公司。我在想着今天要买的清单,一大早差点与一位年轻人相撞。真可怕,对方的手里竟然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年轻人的身手很灵活,但看上去不太友好,避开我之後,瞥来的一眼让老头子我如坠冰窟,过了大半辈子,老头子还没见过这麽有威慑力的眼神,有一瞬间我都以为这辈子已经迎来了结束。
幸好他不太想理会我,转身一步步走进那家公司的门槛,死去的人头还在滴着血,随着摇晃慢慢转向我,那场面真是想想都能让人心脏骤停。
不过,我一直都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隐约记得父亲还在世时,还为此而苦恼过,但时至今日,我依旧未能改掉这个坏习惯。
如果人生的旅途一直未能出事,大概要带着这个坏习惯一直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吧。
因为对那个年轻人的好奇,以及对人头来历的困惑,我忍着恐惧尝试走上台阶,在那扇巨大的门扉外面,偷偷看里面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