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梅尔煞有其事地咳了两声,试图打破这奇怪的氛围。身边的兰诺德也看过来,似乎准备抬手替他顺气,随即便意识到伊斯梅尔只是在装佯,先前吃下的药效还管着用,自然不会再犯咳喘。
于是那只手转而改变了方向,牵住了伊斯梅尔放在一侧的手,他偏过头去耳语:“没事的。”
伊斯梅尔自然知道没事,谁会因为这事怪罪他呢。他们家里脑子个顶个地清醒,自然不会本末倒置地处理这件事,反让大家都不高兴。
只是尴尬,他被巴芙特那眼神看得心虚。几个小时前他还好好地答应巴芙特不会乱跑的。
现在不但被抓包,还要公开处刑。
伊斯梅尔叹了口气,如果以后还能遇到时安,他定然要拿这件事敲诈敲诈系统。
“殿下出去玩就算了,怎么还不吃药呢。”内菲尔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往研究室那边赶来了,这样调笑着缓和了些气氛才恭敬地向大公爵行礼。
巴芙特点了点头,早就看出伊斯梅尔小把戏的他自然没有询问。光是论他对兰诺德的了解,就知道伊斯梅尔绝不可能忘记拿药。
要是没拿药没吃药,去了那种地方梅尔的咳喘早该发作才是。
可就算是装模作样地咳两声,也让巴芙特心中本就不多的气消了许多。朝伊斯梅尔和兰诺德道:“进去吧。”
伊斯梅尔这才被兰诺德牵着进入了宅邸。
几双眼睛全落在自己身上,这样大的阵仗,让伊斯梅尔方才编的八百个借口都尽数卡在了嗓子眼里。
甚至就连内菲尔也跟了进来,伊斯梅尔这才意识到对方并非偶然来到这里,很有可能是得到了巴芙特的允许。大家都有时间的日子可不少见,也不知道巴芙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很快,伊斯梅尔便知道巴芙特把这么些虫都叫到一起到底是打算做什么了。
当他们五个围成一桌,内菲尔也站在一旁时,内室中的查尔斯终于是顺着巴芙特的指示带着几位侍者出来,斟上了几壶上好的虫茶。俨然一副有长话要谈的模样。
在伊斯梅尔端起茶杯的下一刻,那边巴芙特终于慢条斯理地遣走了不相干的虫侍,让查尔斯将他方才在星舰上传送过去的照片,以及吩咐查询的资料,包括星脑中的音频都摆放到了伊斯梅尔面前。
伊斯梅尔垂眼看去,只见照片上的三道身影正是自己、兰诺德以及系统的兽人态时安。彼时的他们三“人”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纳入取景框,随着巴芙特苍白色的指尖捻起那张相片,受到精神力催动的相片才开始鲜活起来,甚至隐隐传出模糊不清的对话声。
时安正披上自己的外套,笨手笨脚地扣不上衣服,还是伊斯梅尔亲自替他系上的,而兰诺德就在一侧静立着。镜头正巧对准伊斯梅尔和兰诺德的背影,只看得清时安脸上挂着的笑容。
伊斯梅尔顿时心头一紧,就算声音模糊不清,他也知道系统当时在嚷嚷什么,就是“系统我要离开这个星系,完成一场伟大的生命冒险!”这种危险的话。
不过幸好距离太远,相片储存的声音并不清晰,他还有辩解的余地。
巴芙特观察着伊斯梅尔的神色,见他面上没有动静,只是手上扣紧了兰诺德一瞬,显然是紧张了,这才勾起笑容暂停,放大了相片上时安的脸,重点露出了那双毛茸茸的耳朵:
“兽人啊,还真是少见。”
“是梅尔的朋友吗?”
“一个,宁愿再度冒险也要去见的朋友。”
伊斯梅尔本着能圆,都能圆的心思点了点头。
说是去见朋友也很正常吧!况且还是这么需要照顾的兽人朋友!
但伊斯梅尔刚顺着巴芙特的话点完头,就发现大公眼中原本的询问和关心瞬间消散——方才的询问根本就是陷阱!
“呵呵。”
“那你们之间的昵称还挺有意思的。”
巴芙特这么说着,也不顾伊斯梅尔警觉的目光转而打开了音频,清晰的声音从他的星脑中传出,将他们三“人”的谈话尽数重播了一遍,落在了在场所有虫的耳中。
完蛋了。
伊斯梅尔想。
“其实,他、他的确智力有点问题……”伊斯梅尔试图挣扎,企图以智障为由,来解释系统口中的称呼,还有谈论的话题。
远在天边的系统:阿秋!谁骂我呢。
但借口挣扎失败,巴芙特也不再如凌迟般逗他了。
只是将短时间内搜集的并不算特别完整,但也几乎完美的资料摆放到了伊斯梅尔眼前。
他让虫侍检索了巨行星上所有叫作“时安”的生物,却没有发现一个与系统长相类似的个体,这证明这只兽人从未在这个星系出现过。又搜集了近期兽人出现的星球,竟都现身在更遥远的星域,没有一只敢突破虫族的防线。而像这只一样光明正大的,都早已被抓捕起来,成为了生物研究部的“小白鼠”。
每拿出一样证据,巴芙特便会亲自推导一遍。
保证他的逻辑紧密无过,直到伊斯梅尔半句话也无法反驳和糊弄,这才停止了这样紧追不舍的步调,转而低声道:
“梅尔,我希望你可以把真相告诉我。”巴芙特说,“当然也包括他们。”
希尔他们以及查尔斯伊斯梅尔都能理解,毕竟前者都是他的家人,后者是他贴身侍候的执事。但这边站着的内菲尔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