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立刻警觉起来,命令所有人暗中埋伏,若来人身份不详,意图不明,不论原因直接绑了等王爷发落。
“你确定九皇叔住这?”易锦瞪着个眼睛看身旁大坟挨小坟,坟头起伏不绝延绵千里“鬼住着都嫌挤。”
邈千重身上挂着大包小包,肩上还扛着个胳膊腿齐全但就是不肯下地的废人,清晨山中何止是寒凉,简直滴水成冰,喘息间雾气从口中哈出,转眼便于山雾融为一体,邈千重扛人抗的後背冒汗,本不想搭理那聒噪的废人,但他实在是太吵,吵得他想将人顺着山路扔下去。
“这哪儿有人家?有鬼还差不多。。。。。。。。。。”
易锦突然大叫一声,震得邈千重额间青筋一紧,他扒拉着邈千重的肩膀,对他道“你遇到的九叔不会是遇到山林妖怪了吧!那些妖怪可是会变换模样勾引人的。”
他将折子戏里狐妖吃人的情景安插到邈千重身上,说的煞有其事,就好像他亲眼见过一样,也多亏了这唠唠叨叨的废人,离得老远红豆就听到了动静,纵使山雾弥漫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依旧能一耳朵就认出人来。
埋伏在林间的人就这麽悄无声息的散了,给自家王妃让了一条笔直大道。
红豆还特意下令,所有人都只能暗中守候,谁也不许上前打扰王妃与主子小别胜新婚,直到邈千重扛着人快走到家门口时,他突然一拍脑袋,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应机!
应机还在王爷屋里呢!
放置在桌上的帕子被人缓缓打开,一对旧物赫然出现在幽黄的烛光下。
铁马上锈迹斑斑但却保存得当,就连脆弱的铛心都没有丢失,佛珠更像是被几十年如一日的爱护过,上面的颜色细腻温润,在烛光下发着亮。
应机站在烛光一侧,垂眸看着苏子明将旧物推到自己面前。
“你不记得了?”
苏子明微微一笑,笑容嘲讽又释然“不记得也是对的,本就是随手取下哄孩子玩得东西,是没必要记得这麽清楚。”
他这麽一说应机倒是想起来些什麽。
那年他随监寺入宫为太後讲经,年幼的他如普通孩子一样,沉不住气,贪玩贪吃,趁大人不注意就脱离了队伍跑进孩子堆里去玩。
当时的他怎麽会想到,着宫里一般不会有孩子,有的都是身份贵重的皇子。
孩子们在雪地里追着玩了一阵,他远远的就看到廊子下放了个颜色艳丽又漂亮的大绣球,他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离近了才发现那是个人。
应机新奇的凑了过去,围着那漂亮的彩球转了几圈,哈哈一笑说,你原来不是个球啊!
这一句可算是捅了篓子,只见那孩子眼圈一红,当即大哭起来。
绣着虎头的精致汤婆子被一把扔到了地上,雪白的兔毛耳暖也被拽下来扔了出去,粉嫩嫩的小胖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不管是缀了毛边小袄还是不见一丝杂色的狐裘,统统扯下来扔地上。
扔一件踩一脚,不踩脏不罢休。
应机被他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看人,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有一件事他心里还是明白的。
他大概是闯祸了。
小孩这一哭引来了许多人,梅林里摘花嬉闹的孩子,远处喝茶闲聊的妃子们,还有无意间路过的皇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小应机心里咯噔一声响,那丝不详当即更浓重了。
“景兕!”
穿着贵气的美妇人几乎是扑进了廊子来,她慌忙脱下自己的大氅,将只着单衣,冻得鼻子发红的小孩裹在温暖的氅衣里。
“景兕不哭,娘在这呢!你们还愣什麽呢!快去取衣服来!”
美妇人瞪着杏仁美眸狠刮了应机一眼,抱起孩子转身就走,快步进了附近赏景用的两层小楼。
一时间所有眼睛都落在应机身上,十岁的孩子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被那犀利的一眼吓的手脚冰凉。
老嬷嬷斥责一旁的小丫头“你们都是死人啊!九皇子胡闹怎麽没一个上前拦着的!万一冻着了,你们拿命赔都不够!你是哪里来的小和尚,你都对九皇子做了什麽?怎麽就把人气成这样了!”
应机整个被吓懵了,答非所问磕巴了半晌,说话不过两句皇上便进了廊子,他仔细的打量着应机,威严的眉眼在某一瞬间突然缓和开来,安慰似的慈祥一笑。
等美妇人带着重新包裹严实的小靖王回来时应机已经被皇上召到了身边,拉着手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也多亏了皇上说情,应机才没受到责罚,皇上还让应机带着小靖王去园子里玩,以此来向小靖王赔罪。
除了美妇人这亲娘心里不痛快外,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应机。
後来应机才知道靖王突然哭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