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季元走上迷城不归之途开始,白十三娘就谋划好了今日的一切。
她孑然一身,蚍蜉撼树,所拥有的不过是自己的那一条命而已。
以人命为赌注,搏的是树倒山崩。
是与她血脉相连的那个孩子的新生。
“一个背影,人看是人,鬼看是鬼。
白十三娘与陈季元同为前朝余孽公子予手下,自是知晓陈季元离开长安之后,会有人来探查。
她画了两张绢帛,一张是陈季元的遗书。另外一张则是挂在她房中的那幅画。她与陈季元交情匪浅,定是不可能瞒得住义父,白花楼同样会被搜查。
陈季元的遗书为何没有被搜出来?陈家也只是略微被人翻了翻,那是因为白十三娘以身做饵。
而这个饵,便是书房里的那张画。”
周昭并没有提义父,毕竟如今苏长缨还是义父安插在北军的细作。
廷尉寺里说不定还有内鬼在,当着闵藏枝的面,她不想将苏长缨牵扯进来。
闵藏枝原本就是不信苏长缨的。
周昭说着,心中十分的唏嘘,“白十三娘知晓来搜查的人会是谁,那是白花楼的熟人,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本来就是掌管着这一支细作的人。白花楼的众人,面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勇气。
此人势必是义父的亲信,且对义父抱有特殊的感情。所以白十三娘才主动布了这个死局。
她故意让人搜出来那张画像,让人误以为那个碧玉簪的主人是年年的亲生父亲。”
之前那个盯着苏长缨眼线,炙羊铺子的东家娘子银雁,不就是对义父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么?
被局限在一个生死牢笼里的女子,很容易就会喜欢上神秘又强大的人,即便那个人是造成他们悲惨命运的始作俑者。
“这就是为何,作为贵人养在外头的金丝雀,白十三娘屋里会偷偷藏着那么一张画了。”
那张画一看便是一家三口,尤其是当时白十三娘还幸福的微笑着,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手中握着年年的长命锁。
他们因为看到了陈季元的遗物,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那是陈季元。
可其他人呢?
那个凶手她看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周昭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人可能是明面上养着白十三娘的人。
可从方才苏长缨的失神,她便猜到了,这个看不清脸的戴着碧玉簪的人,应该就是那个藏头露尾的义父。
“陈季元的遗物没有暴露,李有刀不是廷尉寺的细作。那么帕子在白花楼事情,那头的人是怎么知晓的呢?那帕子丢了不是一两日,都没有找到,为何陈季元一死,他们便立即知晓了?
因为这是白十三娘故意不小心叫人现的。”
周昭的脑海之中,几乎要浮现出来,那夜可能生的场景。
深夜的白花楼,十三娘温柔的逗弄着年年,她的手指尖在那铁盒上敲击着,出清脆的响声。
她眼神中带着眷恋,兴许脸上还有情窦初开少女的羞涩,打开那铁盒一角,露出里头蓝色的帕子一角。
十三娘指向了那张刚刚画好的画,骄傲地对什么也不懂的婴童说,那就是你的父亲。
她在心中补充了一句,那是杀死你父亲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