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被那法阵所伤,”常自在说着说着,脸上突然浮起冷笑,“是有人知道我会来这里,所以存心加害于我。”
他见齐鸢脸色不佳,懊恼道:“我不该与你多说的。你放心吧,若是仇家找上门来,我绝不会连累你们兄弟二人。”
齐鸢压下心中不安,勉强一笑道:“道长现如今身受重伤,还是先把伤养好最重要。我哥哥正在给道长熬药,我去看看他熬好了没有。”
这药一时半会自然是熬不好的,齐鸢来到竈台边时,谢琼白正在对着火堆不停扇风,听闻常自在醒了,道:“他醒得这麽快?”
齐鸢道:“毕竟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他又将常自在醒来之後,对自己说的只言片语复述给谢琼白听,谢琼白喃喃道:“法阵?”
他似乎想起了些什麽,齐鸢连忙问道:“你记得是什麽法阵吗?”
谢琼白记忆残缺,一回想便头痛欲裂,自己蹲在角落里,齐鸢正想劝他不用勉强自己时,谢琼白却一拍脑袋道:“我知道了!”
谢琼白站起身道:“我活着的时候……曾有过一场浩荡的仙魔大战……魔族和邪修相互勾结。”
“这事情我也记得,”齐鸢道,“我听长老讲过。”
听说当时修真界不知折损了多少修士,才斩杀了魔族首领,令魔族元气大伤,退回了先前所居的地方蜗居着休养生息,邪修的在修真界中更是人人喊打,过了百馀年才好了些。
齐鸢想起五年前,他去华清宗找人时,也有魔族出来作乱,莫非常自在此番来清酒村,是和魔族有关?
谢琼白又使劲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行,剩下的我想不起来了。只是你一说什麽凡间的法阵,我就想起那场仙魔大战来,可能二者之间有什麽关联吧。我这个破脑子……真是不管用。”
“想不起来也无碍,”齐鸢安慰他道,“我看这药熬得差不多了,给他端去吧。”
齐鸢将药倒进碗里,端到了常自在那屋里去。
常自在已经坐起身来,後背靠着墙,勉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他见齐鸢端了药来,道:“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谢琼白跟在齐鸢身後,“这些草药是治伤用的,也不知对道长有没有用,刚才在厨房还滚热呢。”
凡界的药草,对常自在来说自然是收效甚微。只是齐鸢和谢琼白一片好意,他却不能拂逆,于是道谢,伸手要接过碗来。
他目光移过去,见齐鸢手指结结实实地搭在碗身上,寻常人端滚热的药汁,不是端着碗沿,就是捧着碗底,学齐鸢这般端,一定会烫得无法忍受。
可齐鸢对着他竟面不改色,好像根本感知不到这药的温度!
常自在将碗端过来,确信它是滚烫的,再见齐鸢冷淡昳丽的脸,一时间竟有种他是什麽山野精怪,并不是人的错觉。
“道长不喝药吗?”谢琼白道。
常自在回神,尴尬一笑:“我只是在想,这药这麽烫,让齐小友给我端过来,真是受累了。”
齐鸢这才察觉到不妥之处。
他封住了右手经脉,因此右手的知觉时灵时不灵,倒不是残废了,方才那样端碗,的确会引人怀疑。
齐鸢甩了甩自己充血滚烫的指尖,道:“我端东西端惯了,道长无需挂念。”
常自在喝药前闻了一闻,确认这药中没有什麽料才一口气喝了下去。
“方才,我弟弟已经和我提了几句,”谢琼白道,“我们俩在清酒村中常住,也没什麽见识。不知道道长所说的法阵是什麽东西?”
常自在微叹了口气,道:“刚才是我多言了,本不该和齐小友乱说。你们放心吧,这法阵就算我降不住,还有我师门其他人来,总而言之,不会波及到你们二位。”
谢琼白又一副无知的模样,问:“道长师出何门?若是道长的同门来了,我们也好知道。”
常自在想了一想,道:“这样也好。我师承星渺仙宗,星星的星,飘渺的渺。你们若是见了会占卜的修士,那十有八九就是我们星渺仙宗的人。”
“星渺仙宗……”谢琼白口中不停重复这四个字,甚至已经有些异常,“星渺仙宗……我知道啊……”
常自在来了兴趣:“谢小友难不成见过我的同门?”
齐鸢一见谢琼白的模样,便知道是常自在刺激到他的记忆,令他又开始不断回想了,以防谢琼白说出什麽不该说的,齐鸢伸手就给他颈後来了一下,谢琼白软软地倒在了他怀中。
“我兄长时不时地会发癔症,”齐鸢解释道,“我先带他休息,道长若有什麽需要,喊我便是。”
常自在看着齐鸢扶谢琼白出门,直到他二人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他拿出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