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撂下这几句狠话的时候气得要命,完全没经过思考。待屏幕变暗,周遭安静下来,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对大哥做出了相当硬气的反抗。
我从来没有跟大哥吵成这样,还这么不客气地挂了他的电话。
真是了不得。
而且,我好像还干了一件更了不得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懊恼地咽了咽口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干巴巴地逃避:“你……你就当没听见。”
祝羽书把我偷偷摸摸转向另一侧的脑袋掰回来,浓密乌黑的睫毛低垂,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听见了,清清楚楚。”
……干什么啊!
我蜷起身体,没什么力气地推了推祝羽书英俊得过分的脸庞,努力把自己往沙发缝里塞:“我没有想把你牵扯进来的……我可以一个人回家把问题解决掉……不麻烦你。”
脸上的热意还没消退,我就听到了祝羽书非常平静的回应:“这不是麻烦,我喜欢这种被你需要的感觉。”
像有烟花在脑海中炸开。
心口涌过暖流,密密麻麻竖着的刺……
被浸润得软了一点。
我错愕地看向祝羽书,带着自己都说不清的别扭,越讲越委屈:“你……不觉得掺和进这种事很浪费时间吗?而且、而且之前你还凶过我,说我废物,没人照顾就活不下去。”
祝羽书黑了脸,重重咳嗽一声:“最后一句……是讲过,但我从来没说过你废物。”
我回忆了下,发现他讲的对。
虽然这人有段时间一见面就凶我,嘴相当毒,但好像都是就事论事。
见我心虚地不讲话,祝羽书眯起眼,语气变得危险:“怎么,小时候天天说喜欢我,不穿裙子了以后就翻脸不认,也不准我提。我生气时讲的重话记得倒是清楚,是记了下来,随时准备跟我算账?”
我意识到情况不妙,但被禁锢着逃不掉,只好扬起脸颊,朝他讨好地笑了笑:“没有的事,我怎么会这样做呢。”
糟糕。
家里记着祝羽书“累累恶行”的那个小本子得赶紧销毁掉,绝对不能被他找到。
祝羽书若有所思地低头打量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我的大腿根,视线锐利无比,看得我屏住呼吸,完全不敢闹脾气。
就算被他捏痛了,我也只敢瑟缩着轻轻呜咽一声,腿还是乖乖张开着的,随便他摸到哪里。
可能是我此刻的乖巧太过难得,祝羽书勉为其难放了我一马。
他恶狠狠咬了口我的嘴唇,然后把手从我腿上挪开:“先解决正事,然后再深入谈谈你这些年对我的偏见。”
我满脸无辜地乖巧点头,权当没听出“深入”二字被他加了重音。
祝羽书仔细问了我爸妈平常的喜好,然后以极强的行动力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了礼品选购。
次日,他亲自拎着包装精美的昂贵礼物,身着正装登门拜访。
第三天傍晚,我就懵懵地跟着祝羽书来到了纪家的圆形餐桌上。
这顿饭挺热闹,除了爸妈,大哥和纪骅也都在。爸爸在主位,妈妈跟大哥分别坐在两侧的第一个位置,纪骅坐在妈妈的左手边。
我犹豫了,既不想挨着大哥坐,更不想坐在纪骅旁边。
妈妈看出了我的为难。
她压着不悦,淡淡瞥了表情异常冷淡的大哥一眼,很是随意地让纪骅换个位置,然后将我拉到身边,心疼不已地轻轻摸我的脸,说我在外面住的这段日子瘦了好多。
讲这话时,她又看了眼祝羽书,漂亮的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羽书啊,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宝贝囡囡的?”
我的心猛地一紧。
妈妈对一切都很挑剔,尤其在和我有关的事情上。
我立刻委屈巴巴地环住她的手臂,用撒娇的力道晃了晃。
祝羽书倒是比我镇定许多,弯腰替我拉开座椅,让我先落座,随后不卑不亢地说已经更换了家中私厨,全都按照我的喜好来。
妈妈这才轻轻移开视线,用听不出喜怒的温柔声音道:“有这份心是应该的,至于更多的,你可以向越山学学。哦对,还有子潇那孩子……这几年开始做的也不错。”
怎么会讲到贺子潇?
我困惑地看了看妈妈,然后忽然发觉这桌上竟还摆着一副刀叉。
只有刀叉,座椅还没摆好,像是宴会主人心血来潮又叫了人过来。
……难道说?
“对,是给他留的。”妈妈注意到我探询的目光,笑着点头,“最近看那孩子越发顺眼,想着我跟你爸爸再回国要好久,就临时喊来一起吃饭了,他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