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澹眉心觉得痒,下意识地皱眉,想要拂掉,沈遥凌却按着他的手不让动,显然是有意要“报复”回来。
宁澹便也不动了,甚至控制着自己连脑袋都不摇一下,免得把那只小虫晃了下来。
小黑蚁晕头转向,顺着宁澹的额头爬到鼻梁,又从鼻梁爬到嘴唇,沈遥凌饶有兴趣地观看,她的目光随着丝丝麻麻的痒意一路爬向喉结,眼见着小黑蚁要爬进宁澹的衣襟里去,沈遥凌才好心地抬手挥了挥,帮他赶走了那只小虫。
她的玩闹终于结束,宁澹似乎是得到“可以动了”的许可,倏地抬手,将沈遥凌更加拉向自己,捧着她的面颊,亲吻她的下颌。
两人回程时已是黄昏,沈遥凌将宁澹绘制的防线规划图整理出来,重新画了一张,交给了太子近臣,打算明早去找太子详秉。
然而翌日到了殿前,便听见太子训斥下人的声音。
沈遥凌顿了顿,犹豫地停住脚步,站在了门外。
眼下似乎时机不巧。
沈遥凌正打算离开,太子却主动召见。
“等很久了吧?”
太子坐在高位上,又露出了那个与陛下肖似的和煦笑容,一点也瞧不出方才大发雷霆的样子。
沈遥凌恭谨垂首,却有些跑神地想着。
太子将陛下看作榜样,因此想事事与陛下相仿。
然而他本性之中的敏感易怒比陛下更胜一筹,难以掩饰。
殊不知马与驴虽然皆是四蹄一尾,在旁人眼中却差异极其分明。
当太子自以为与陛下已经十分相似,却得不到旁人对陛下同等的敬畏时,自然会生出恼怒。
“你昨日送来了一幅画卷?”
沈遥凌点点头:“是要向殿下禀报筑路之事。”
她将向太子禀报详细规划,包括所需要用的银钱,以及人力物力。
从那日太子对老师的反馈来看,沈遥凌已经知道太子对于这条商路并无多大兴趣,因此,也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然而,太子却并未如她所想的那般,找理由推拒。
他的表情看起来,甚至都没有听得太仔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别的。
沈遥凌放下手,思索着还有没有必要重新说一遍的时候。
太子却忽然开口:“你知道宁若渊为何要跑到西域来?”
沈遥凌一怔。
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然而太子看起来确实是在等着她的答复,沈遥凌只好斟酌一会儿,老实答道:“陛下派遣宁副都护来协助乌苏。”
太子笑了两声,笑声发沉,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他再开口,又是话锋一转,绝口不提先前的话。
“孤这几日与乌苏王聊过了,协助乌苏之事你们几个都出了力,但受封赏的就只有宁澹一个,难道,你们不会觉得不满?”
沈遥凌头埋得更低:“赏与不赏都是陛下的恩典,臣怎会有所不满。”
太子摆摆手,似是懒得听这些话,从高位上走下来,一直到沈遥凌的近旁。
“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孤不说你应该也懂。孤对你也有些了解,在太学时你对宁澹有意,但宁澹对你爱答不理。直到你与魏渔合作写了《西域论》,又去了一趟阿鲁国回来,宁澹忽然要求娶你为妻。”
太子转头看她:“难道,你没有怀疑过他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