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显的呼吸轻微的深了起来:“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有个喜欢收藏画的客户,以前也买过前妻的画,在穗城看到了,江映雪一听人家说前妻带着两个孩子,立马就去查了。”陈敏笑道,“要我说,她还真比不过前妻,就连顾家那个大儿子我也见过,和她自己的儿子长得倒是挺像的,但看着就不是一个档次。”
“你捏着这个秘密,所以她才帮你还了赌债。”陆嘉显身体微微前倾,“那你后来欠这么多钱,就没想过再去敲她一笔?”
陈敏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走的第二年还真这么干过,你猜她怎么说?她说我尽管去说,老顾知道了也没用,前妻那娘俩已经煤气中毒死了!”
“你说这真是……连天都帮她。”陈敏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眼看着陆嘉显。
她去顾家做保洁的第一天,在地下室见过那个小孩两次,然而没两天他就被顾海的前妻接走了,此时此刻再看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竟说不出的眼熟。
“你是……?”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被江映雪虐待的男孩。
“你表哥张洪智也在顾家做事,他做司机做了多久?”陆嘉显却不理会她的问题,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
“他啊,在我后面不到一年就不干了。”陈敏撇撇嘴。
“为什么不做了?”
“这我可真不知道,你欠钱多,我家亲戚见了我都巴不得躲远点,我只知道他突然就辞职了。”陈敏晃了晃脚上的拖鞋,“不过就算是他忽然不想干了,也很正常,在江映雪手底下做事,就等于当条狗。”
陈敏说完,陆嘉显站起身,已经没有什么再问下去的必要了,他径直走到门口。
在关上门前,他转过头:“如果让我发现你两头卖消息,这只手表就会变成赃物,听明白了吗?”
陈敏垮着脸,点了点头,她才懒得去和江映雪通风报信。
从逼仄脏乱的群租楼里出来后,陆嘉显忍不住松了松领口的两颗纽扣,恶心的感觉在他胃里翻涌,不是因为这儿的环境,而是因为陈敏说的话。
他猜得没错,江映雪真的偷偷调查过当时在穗城生活的母亲。
丰喜路深处进不了车,他只能独自往外走,从破败走进繁华,他的脚像被污泥与藤蔓缠住一样沉重,往下流淌着恶涎。吐出来的呼吸也在冷空气中变凉,迅速消散。
他在车水马龙旁站了许久,每当这种阴郁的时刻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在真实的活着。
又或是因为太过痛苦,他才希望自己没有活着。
路过的车辆匆匆而去,没有任何人或事在他身边停留,他不自觉的将手伸进口袋,没有摸到手机,却摸到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摊开手掌一看,原来是一颗水果糖,一只圆圆的,小猫形状的硬糖。
他从医务室回教室后,悄悄拿了一颗,原本是打算放学就把那些零食带给她的。
他轻轻捏开包着的玻璃纸,橘子味的清香在口腔中化开,一丝沁甜被他感受到,他站在街头品尝这一颗糖,世界才渐渐恢复成有颜色的样子。
得偿所愿
孟湘南早上一来教室就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氛围。
她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她,下一秒又都开始窃窃私语,表情各异。
她不知就里,又见曾絮坐在她同桌刘小桃的位置上,像是专门在等她,见到她走来立刻眯起眼冲她勾手。
孟湘南在动画片里见过这种行为,笨蛋反派在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宝藏时就是这么个狗狗祟祟偷着乐的表情。
“恭喜你啊。”曾絮压低声音,“得偿所愿了。”
“什么意思?”孟湘南一头雾水,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曾絮努努嘴,示意她看抽屉,孟湘南这才发现,自己抽屉里有一瓶酸奶,一份三明治,还有一盒蛋糕。
“顾应昭早上送来的,爱心早餐。”曾絮凑到她耳边说,“他这是摆明了要追你啊,高中三年,你见他追过谁?”
孟湘南看着抽屉里这三个突兀的东西,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喜欢顾应昭的女生前仆后继,可也没见他对谁感过兴趣。
怎么就忽然想追她了?
她不爱吃三明治和蛋糕,早上也不喝凉的,这真的是追求吗?如果真的是追求,那顾应昭的追求来得也太突然了点,他们根本不了解对方。
可是这样明晃晃的来教室送早饭,她再装作没看见也不合适。
孟湘南越想眉头皱得越紧:“这我不能收……”
“你疯啦?干嘛不要?”曾絮惊讶道,“再说都是些吃的,推来还去的也不合适吧?”
孟湘南觉得她说得也有点道理,她今天刚来就被行了“注目礼”,要是现在拿着三样吃的去十班给顾应昭,同学之间的八卦更不知道会怎么乱传了,这三个东西放在抽屉里就像烫手山芋,吃不得,甩又不好甩出去。
况且上次顾应昭背着她爬四楼去找医生,她现在怎么也不好当众让他难堪。
曾絮觉得孟湘南的反应很奇怪,她本以为她会很高兴,毕竟之前也是她建议孟湘南主动去接触顾应昭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忙自己的事没有留心好友的感情动向,怎么就感觉不对劲了?
如果是沈如琢给她送早饭,她一定不会想到不能收,要还给他这种操作,更像是一种拒绝。
还想再盘问盘问孟湘南,可惜孟湘南的同桌刘小桃来了,她只好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