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他低声问。
清冽的香气将她环绕,她不敢用力呼吸,怕这是一场梦,后知后觉的感到心跳加速,他炽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孟湘南分不清是自己的脸烫还是他的身体烫,只好摇摇头,把头埋得低低的。
陆嘉显却不允许她躲避,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迫使她抬起脸,像是要把她的眉眼仔仔细细地欣赏一遍。
雪越下越大,从冰花变成团绒,在寒夜中洋洋洒洒地盛放,萧瑟的树枝仿佛一夜之间开满了悸动的花,他的胸膛火热,指腹却冰凉,有些细微的粗砺触感,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她的心脏因这摩挲而震颤,不知为何落下泪来。
雪花温柔的落在孟湘南唇上,融化成湿润的吻,沁透于她的唇齿间,与陆嘉显的鼻息濡染在一起,密不可分。
他曾牵着她的手于这树下出逃,又在这棵树下与她相拥,他在荒谬的宿命中久违地感到欣喜。
傻子才看不出他在宣誓主权
孟湘南回到家时已经快八点,虽然提前找了个借口和妈妈打了招呼,但回家时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心惊胆战。
“回来了?”姜玲脸上贴着面膜,从卫生间探出头来,“给你留了菜,你自己热热吃吧。”
孟湘南见妈妈没有多问,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去厨房把菜加热了,吃过饭,关上卧室的门,第一时间拿出了手机。
【到家了吗?】陆嘉显发来微信。
【嗯,你呢?】
【到了。】
原本只是说撑把伞送送她,却在雪夜不知不觉走了很久,陆嘉显回到车库,捡起那个还放在地上的礼盒,已经被雪薄薄的覆上一层白。
他伸手掸掉表面的那层雪,关上车库门,径直上了二楼。
顾应昭在房里听歌,被一阵缓缓地敲门声打断,他关掉音响打开门,却见陆嘉显站在门外。
从他住进顾家后,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互不往来的默契,即使是住同一层楼,陆嘉显也从来没有敲过他的门,这让他有些惊讶。
“有什么事?”顾应昭冷着脸问。
陆嘉显伸手,递过来一支盒子,和他送给孟湘南的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礼物,我替她还给你。”陆嘉显答,语气中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温和,将那只礼盒放进顾应昭胸前的口袋里。
“你什么意思?”顾应昭眉头紧皱,有些难以置信。
陆嘉显的锋利眸光扫过他的脸,淡淡道:“你这样只会让她为难。”
顾应昭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在陆嘉显眼中看到了怜悯。
他竟然在可怜他?
他抽出礼盒往地上一摔,揪住陆嘉显的衣领猛地将他摁在墙上。
“她只是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才会被你骗!”
顾应昭瞪着陆嘉显,他的母亲早就和他说过,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从小顽劣,是个阴险的笑面虎,而此时,他怒不可遏地揪着陆嘉显的衣领,陆嘉显却只是冷淡地看着他,任由他发疯,甚至手都懒得从口袋里抽出来。
“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她,你只是想和我抢,你只是想报复……”顾应昭咬着牙道。
这句话却让陆嘉显的眼中有了情绪。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欢她?”
他沉了脸,伸手将弟弟的手掰开,力气之大,甚至有反制住他的意味。
顾应昭用力抽出手,眼中的敌意更深,陆嘉显不愿意和他纠缠,把手插回兜里,转过身回了自己房间。
那支礼盒因为顾应昭的愤怒而摔得变了形,他走过去弯腰捡起。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讨一个女生欢心,原本以为十拿九稳、手到擒来,没想到竟然输给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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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今年的初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早高峰异常拥堵,许多人都迟到了,孟湘南也是踩着点到的教室。
南方一些城市还在穿短袖,北城大街上就已经满是羽绒服了,大概是今年冷空气来得格外早的缘故,六班一早上就多了几个感冒的学生,但高三任务重,谁也不敢轻易请假,硬着头皮坐在教室里学。
曾絮就是其中一个,往年下雪必定要拉着孟湘南去打打雪仗的她今天却趴在桌上流鼻涕,只能看着窗外楼下的学弟学妹们在厚厚的雪地里撒欢。
孟湘南给她从水房打来了一瓶热水,放在桌上。
“谢谢。”
曾絮抱着热水,脑袋昏沉的很,她看着孟湘南,忽然觉得她今天格外的美……
“你今天好漂亮,是不是化了妆?”曾絮歪着头看她。
“你是不是发烧了?”孟湘南怀疑她是不是眼花,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曾絮却摇摇头,她瞧着孟湘南今天和平时真的不一样,容光焕发,白里透红的,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孟湘南看着楼下笑闹着打雪仗的人,她从小生于北城,长在北城,对每年的大雪早已习惯,可今年她却觉得雪景格外好看。
班主任周密在午间放学前宣布高三年级从明天开始可以在校晚自习,说是说自愿,其实没有不敢参加晚自习的人,在启星的传统里,不参加高三晚自习的人将被视为对高考不够重视,家长们也可以避开晚高峰来接人,因此通常到了晚自习开放的时间后,整个高三一层楼都通明敞亮,坐满了人。
孟湘南并不抵触晚自习,只是教室里到了雪天实在是冷得难受。
但高三阶段,除了咬牙坚持没有别的诀窍,每个人都如果在水下憋着气,直到熬到高考后才能从水里爬上岸,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