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过水,卡洛斯咕嘟咕嘟喝下一大杯,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大脑里的精神惩罚已经结束了,他状态好了很多,但这种由大脑弥漫到全身的疼痛让他现在变得非常虚弱,连擡起胳膊都变得有些费力。
泽兰帮他整理好被子,道:“船医说您生了病。”
“噗,瞎扯什麽,别信。我这不好好的吗。”卡洛斯一听,就知道系统的精神惩罚又被曲解了,但这种事他又没办法解释,每次都只能干巴巴地反驳。
他一说完,雌虫就又沉默了。
乍一看雌虫的表情还是没什麽变化,仍然是那副冷而淡的模样,活像个冰雕立在他身旁。
可……不知怎的,卡洛斯觉得泽兰现在是悲伤的。
最终,卡洛斯还是没忍住手贱,他伸出手按在泽兰的眉心,一点一点地想将之抚平。
他一抚平,泽兰眉头就又皱了起来,然后他继续戳戳,泽兰还是静静看着他,但怎麽都是愁容不展。
“别信那庸医的话!你看我现在多精神,休息一下,还能出去跑个几公里,再活个几百年。”
卡洛斯想再次伸手,却被泽兰敏锐地抓住了,仅仅一下,雌虫就跟触了电似的放开。
卡洛斯骗了他,又一次。泽兰心想。
偷袭失败,卡洛斯便靠着床,把脸转向另一个方向。
入目,是飘然纷飞的蓝色花瓣。
一瓣瓣一朵朵的蓝花慢慢悠悠地飘落而入,像是穿着小裙子随风起舞一般,带着花香造访了这间客房。
八小时到了,外面的公共区又进行了轮换。
现在窗外正是一片花海。
“外面好像有蓝色的花。”
“是阿米多花,不算多见,它生长在最为偏远的戈米多星球,花期很短,仅仅三日便会凋谢,培育照料需要花很多精力,但只要花匠足够用心,它能够变成最美的花。”
泽兰像一个博学多识的导游,有着无穷的耐心,为卡洛斯细心解释着。
泽兰走到窗边,将手探出窗外捧起最完整的一朵花,将之放在了卡洛斯手心。
小小的蓝色花很像蓝星的雏菊,美丽柔软,而又易碎。
时间的流逝能让它迅速枯萎,用手指轻轻一碾,也能压出花的汁液。
它躺在手心里,随风轻晃着花瓣,看起来美极了。
卡洛斯轻轻抚掉泽兰脑袋上沾着的花,却又被雌虫捉住了手。
“您会离开吗?”
泽兰的话问得极为突兀,甚至是有些不明不白,这把卡洛斯问得一愣。
三天后,这朵花要离开了。
他也是。
但下意识的,他还是撒了谎。
“不会,当然不会,我们不是要一起去主星吗?”
卡洛斯注视着泽兰的眼睛,又继续道:
“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也没关系,那一定是你过得更好,不需要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