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拿着钥匙愣在原地,“什么?!”
周海歌是个奇怪的人,陈川不止一次地这么觉得。他可以来者不拒地跟很多女人交往,可他从不劈腿,一次只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可最后分手也是那些女人提出的。他从未真正意义上的拒绝过任何人。
他脑子里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就工作合作来说再没有比他更让人省心的搭档。
他又是个十分温柔体贴的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听说还会拉小提琴,也很能唱歌,喝酒不容易醉,几乎没有缺点。
在这些陈川早就了解的种种基础上,这一次陈川还是对他五体投地的拜服了。
什么叫淡定?这就叫。
“抱歉,麻烦你了。”在周海歌家门口,陈川一个劲地跟他道歉,任谁麻烦了别人一整个晚上再有理由也变成了没理由。
“小川,这位先生真是太好了。如果不是他,我今晚上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陈川的母亲是个朴素的工人,以前在一家服装生产厂里做工,每天站12个小时以上,手里的活没有断过。后来眼睛出了点问题,提前退休在家养老,平日没事会帮人看看店,拿着退休金日子过得算是清闲。
陈川的父亲很早以前就去世了,陈川对父亲的记忆很模糊。据说大概在他5岁的时候,父亲开大货车运砂石,因为连续上工超过了48小时太过疲惫导致半夜翻了车,整个人被压在了车子底下,再也没起来。
母亲养大自己不容易,可也是因为这样,多了一些爱唠叨爱抱怨的性子。其实想想也是,任何人都没办法将一些负面能量长时间地存在心里,否则人心是会病的。
只是母亲的负面能量大多来自于各家亲戚,最近又因为家里几位老人的赡养费亲戚间起了争执,母亲已经不止一次打电话抱怨过这事,陈川不忙的时候还能听听,工作忙的时候听着这些就一股子的不耐烦,心里也很是焦躁。
却没想到,前几天还在电话那头抱怨的母亲,居然今天就收拾包袱来找自己了。还一点消息都没给,着实让陈川好生“惊喜”了一下。
“陈阿姨客气了。”周海歌笑得温文有礼,“邻居之间,帮忙应该的。”
“对对。”陈姨连连点头,被陈川拉了一下,道:“改天我给你煲点汤来,当谢礼。”
周海歌瞄了陈川一眼,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自知现在不是多话的时候,很快与他们道了晚安。
等回了家,一言不发的陈川才将母亲带来的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
“妈,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找不到我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不是给你买了手机吗?”
“那东西不好用,又花钱。”女人舔了舔嘴唇,看了看儿子生活的地方,赞叹,“这地方不错啊,租的?买的?”
“租的,一个月花我大半薪水呢。”陈川给她倒了杯水,忍不住责备道:“嫌什么花钱,出门在外一定要有联系方法,万一出了什么事呢?我哪儿找你去?”
陈姨的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那处了,把屋子里里外外转了一遍,道:“大半薪水啊?这么贵?怎么不租个小点的,还2室一厅……你看这边的房间都空着用不了。”
陈川叹口气,帮她把东西拾掇拾掇放到客房,“这不就用上了吗?”
陈姨皱眉,“我多久才来一次啊,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你的面儿。”她说着话音又一拐,“楼下那小伙子人不错啊,结婚了吗?长得可真好看,他说他和你是工作上的同事,他那房子也是租的?哎,我看你们要不租一块儿得了,工作生活都方便,还省钱啊。”
陈姨几句话说得陈川心惊肉跳的,连忙让她打住了,“人家那是自己的房子,买的。”
“买的啊……”陈姨坐在沙发上,看儿子忙里忙外地搬东西,沉默一会儿道:“那他可挺有钱的,本地人?”
“你这么关心别人做什么?”陈川有些烦,将东西收拾好了出来洗了个手,“你还没说怎么突然跑来了。”
“还不是你三姨的事。”陈姨皱起眉,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衬衫,料子不太好,颜色也因为洗太多次变得有些发暗,坐在灯光下看起来显得整个人特别安静。“我照顾你姥姥这么久了,她来看过几次?平日生病花钱都是我给,这会儿你姥姥住院,她竟然一声不吭跑台湾去了,我一个人照顾得过来吗?”
陈川看了眼时间,知道是甭想早睡了,挽起衬衫袖子坐在沙发上,“不是说好了她出钱吗?”
“她出个屁。”女人有些烦地道:“她和她那抠门老公一个德行,之前说得好好的,现在又反悔了,说什么你姥姥住的屋子是他们给钱买的,现在家里没余钱……”
陈姨捋了捋落在耳前的头发,“没余钱还能出门旅游,坐飞机呢。”
陈川揉了把头发,“二姨呢?”
“你二姨一早就说了她没钱。”陈姨愤愤道:“她家里两个孩子上学呢,大的那个马上要实习找工作,小的那个刚念大一,哪儿哪儿都是钱。”
陈川长出了口气,“姥姥的病怎么样?”
“就那样。”陈姨有些疲惫地道:“反复发作,人年纪大了,都这样。以前你姥爷还在的时候也是,不过你姥爷去得早,也没怎么花钱……”
说到这里,女人突然有些自嘲道:“咱家是什么命啊,都是男人去得早。”
陈川知道她这一发作起来又得抱怨个没完,今晚他就真别想睡了,赶忙打住了岔开话题:“医生怎么说?”
女人顿了顿,“药开了,住院观察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