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回忆着陈晓玉朋友的供词,说:“那天‘我’和朋友到这里消遣放松,因为‘我’一直单身,家人又不在身边,所以除了听演唱会以外,还想着结交一些新朋友。”
“为此‘我’特意选了一条红色的裙子,这是‘我’的战衣,穿在身上相当的性感,能保佑‘我’手到擒来。”
陈晓玉对社交的热情,恰恰让凶手有了可乘之机。
尽管如此,周瑾措辞中对陈晓玉的行为依旧保持最基本的尊重。至少在她看来,陈晓玉除了自我保护意识有点薄弱以外,没有什幺太大的错处。
但女人过分的性感与放浪,往往要遭受传统道德的不容与谴责。
性感?
听到这个词汇,江寒声轻微皱了一下眉。
他对红色的解读与周瑾不同。
“红裙子”是戚严母亲的象征。戚严在青少年时期遭受过母亲的背叛,这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精神创伤,一见到红色,他就不可控制地焦虑、易怒和冲动。
这也是江寒声当年接受人物专访时,特意选择红色的原因。
对戚严来说,红色就代表着“仇恨”。
但如果从被害者的角度出发,红色又能代表“性感”。
如果怀光一系列凶杀案的女性死者是戚严母亲的“象征物”,那幺,为什幺一个母亲,给儿子留下最深的印象是她最“性感”的一面?
江寒声心中存疑,按下不表。
周瑾随后上楼梯,出了门,来到酒吧的后街。
当晚街道上有酒吧的工作人员在搬运东西,警方已经询问过相关人员,他们中有不少人对陈晓玉有印象。
她长得漂亮,红色在深夜里又格外招眼,独自一个人在街道上醒酒,路过的人不免会多看几眼。
据工作人员说,没过多久,陈晓玉的“男朋友”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侦查员拿行车记录仪拍下的照片出来,给工作人员辨认。
对方说:“太黑了,不敢太肯定。”
周瑾转着伞,左右将街头街尾打量了一通,说:“这里前后相通,头尾都连着繁华的街区,还有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的,凶手真大胆,堂而皇之地就把陈晓玉带走了。”
他凭借什幺诱骗了陈晓玉?
周瑾想到照片里凶手的相貌,以当下流行的审美来看,他五官端正,身材高大。
对陈晓玉来说,至少是个不错的一夜情对象。
周瑾记得王彭泽说过,这个男人跟戚严长得十分相似。
她对此产生了好奇。
周瑾问道:“戚严,我是说怀光连环杀人案的那个真凶,专案组后来查过他的家庭背景和人际关系吗?”
江寒声说:“查过,但一无所获。就连戚严这个名字,还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周瑾:“……”
她想到江寒声被绑架的事,抿唇,轻捏了一下伞柄。
江寒声语气倒很轻描淡写。
他被姚卫海解救出来以后,病情略一好转,就有警员过来做笔录。
江寒声在病房里,仔细回忆着被囚禁时发生过得一切,碍于他当时被身体状态折磨得精疲力尽,到最后也只交给了警方一个名字——戚严。
专案组曾按照江寒声给出的侧写报告以及这个名字,陆续投入了大量的基层警力去走访调查,进一步核实戚严的身份,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犯罪研究室本来打算将戚严作为一个典型案例来研究,然而,凶手家庭背景和个人经历的缺失,让这个项目很难进行下去。
周瑾想,真像一只幽灵,怪不得王老师都骂戚严阴魂不散。
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白色的水珠四处飞溅。
趁着安静,江寒声将模仿犯杀害陈晓玉的过程再回忆了一遍,始终没发现什幺不同。
周瑾看他眉头轻锁,想来一定是她没帮上忙,就道:“我师父说,没什幺发现就当发现了,至少可以搁置这个调查方向。”
江寒声:“……”
没什幺发现,就是发现?
或许两起案件没有什幺不同,才是关键所在。
忽然间,江寒声目光凛了凛,一个颠覆性的想法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假如,仅仅是假如,戚严没有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