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自闭着,肩背忽然一重——东方敛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老实不客气地挤走她半只蒲团,坐她身边,把一条死沉死沉的胳膊勾在她肩膀上。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很熟练地用手握了握她的肩头。
他手很大,冰冷坚硬的手指同时覆住了她的肩膀和上臂。
她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响——确认了,绝对不是什么怜香惜玉,而是战场上那种勾肩搭背。
旋即,他松开五指,扬起手,“嘭嘭”照她肩膀拍了两下。
云昭:“噗咳!”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楔钉,快要被他钉到地下去了。
“多大点事。”他大大咧咧安慰她,“不就一会儿没理你。”
云昭:“……”
他正色对她说:“虽然你我马上要成亲,但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知道吗?你不可以对我有那种要求。”
云昭:“……”
她可以确定,这个家伙所谓的“那种要求”,和她心里想的“那种要求”,一定不是同一个要求。
两句话功夫,她心里笼罩的那点惨淡愁云便不知道散哪去了。
她偏头看他,问道:“你哪儿来的故事听?”
“你那个太监啊。”他笑逐颜开,“你与他说过之后,他便不吵我了,一直在给我讲故事。”
云昭:“……”
敢情这家伙根本没听出来陈平安在阴阳怪气他。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摆摆手,直言:“我方才没有生你气,我在想晏南天。”
他微偏着脸,挑眉:“看不出来。”他懒笑着补充,“你在他面前挺硬气,以为你不喜欢了。”
“是不喜欢了。”她道,“很早那天,就不喜欢了。”
她说得漫不经心。
他也问得漫不经心:“哪天?”
隔着高阔的寝殿雕花巨窗,云昭望向一个过去的日子。
“第一次见到你那天。”她随口道。
那天,晏南天抱回了温暖暖,关上东华宫的殿门。
她站在门口,等了他一天一夜。
时间足够长,足够她把两个人的过往全都回忆一遍。
回忆一段,收起一段。
她后来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收心”。
她把心收了回来,不给他了。
在那之后,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心里总有一个冻了十二个时辰之后变得冰冷麻木的小人,提醒她那一日一夜有多难捱。
晏南天这么了解她,怎么就不知道她的耐心究竟有多坏?
云昭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