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妩往信封里一瞧,果然还有张银票。
和入宫前苏遇则给自己时零零碎碎的不同,这是一张整五百两的银票。
苏月妩知道,嫂子戚氏细心谨慎,受了恩惠是一定要当即回报的,不然会不安心,便吩咐绿枝将银票收下。
拉拢和敲打
皇后抱病,众嫔妃里但凡懂些人情世故的,都知道要去坤宁宫探望侍疾。
苏月妩恰好也要为姜筠柔搬来钟粹宫一事去请求应允。
直接找沈珩说倒是更容易,可那样难免有越级上告之嫌,让陶皇后心里不舒服。
坤宁宫。
苏月妩过来的时候,章贤妃也在殿内,正亲自端着只小玉碗给陶皇后喂药,很是细致周到,听见动静偏头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些不善之意。
苏月妩心中微动,回想上一次包括前几次见面,章贤妃并没有对自己表露出过什么敌意,顶多是在她跟人旁斗嘴时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看好戏的悠闲姿态罢了。
她收回思绪,不动声色地恭敬行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贤妃娘娘请安。”
章贤妃闻言竟是直接呵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苏嫔可少请安吧,若不是你,咱们皇后娘娘还不会如此不安呢。”
苏月妩诧异抬眸,就着行礼的姿势惶然不解地问:“章贤妃娘娘这是何意?嫔妾如何让皇后娘娘不安了?”
陶皇后轻咳了两声,有气无力地拉住章贤妃的手:“阿娉,不可胡说。”
章贤妃却是气不过,怒气冲冲道:“我如何胡说了?不是她闲的没事非要去装相,替那不相干的姜贵人出头,娘娘您哪用去养心殿请罪?又哪会病成这样!”
陶皇后皱眉,不悦地轻声训斥:“越说越过分了,这本就是本宫的失职,与苏妹妹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又咳了起来。
章贤妃忙去拍她的脊背,却被她避开了。
“你给本宫退下。”陶皇后咳得眼泛泪花,虚弱地对她下命令。
章贤妃又气又心疼,干脆直接站起身:“好好好,臣妾走就是了,横竖有的是人陪您,臣妾就不在这儿碍您的眼了。”
语罢,章贤妃就转身拂袖离开,路过苏月妩时,又忽然顿住了脚步,用的凌厉目光看着她道:“苏嫔,做人要知道好歹,你自己平心而论,自你入宫后,皇后娘娘待你如何?你不说投桃报李,连不给皇后娘娘添麻烦都做不到吗?”
苏月妩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过来章贤妃是在气什么了。
她呆愣愣的,似是有些被吓到了,回过神后,赶紧小声怯怯道:“贤、贤妃娘娘明鉴,嫔妾在入宫前便与姜贵人相识,实在做不到看着她受辱而不管不顾,娘娘您与皇后娘娘情谊深厚,想必也能知道嫔妾的感受,至于皇后娘娘的恩情,嫔妾也是牢记在心,绝不敢忘的,他日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章贤妃听了这话,心里的气才算是消了些,不过她仍是绷着脸,撂下一句“你最好记得你现在说的话”,便径自离开。
床榻上的陶皇后又咳了两声。
苏月妩忙走上前去,满脸关怀道:“皇后娘娘怎么样了?怎么一直咳,可要宣太医来看看?”
陶皇后摇了摇头,看着她眼含歉意:“贤妃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见我病了,一时太过着急,本宫替她给你赔个不是,你别记恨她。”
苏月妩顿时诚惶诚恐,提裙在床边跪下:“皇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嫔妾万不敢当,也绝不会记恨贤妃娘娘!”
“你跪什么,快起来。”陶皇后说着,轻叹息:“其实相处久些你就知道了,阿娉其实心思不坏,她只是在宫里待的略长些,为人处世总想着明哲保身便好,不喜欢管闲事,怕牵连到自己,这也有好处,但未免让人觉得不近人情,不如你这样的性子,虽然招摇,却惹人喜欢。”
苏月妩起身时看了陶皇后一眼,低声道:“皇后娘娘放心,嫔妾以后做事前一定三思,不再给您添麻烦。”
陶皇后顿了顿,而后笑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呀,还是把贤妃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苏月妩附和着笑了笑。
本来这一趟是要向陶皇后提及姜筠柔搬迁宫殿之事的,然后经过章贤妃这么一打岔后,已经不再适宜说出口了。
等又嘘寒问暖,有的没的聊了一堆后,有宫女进来禀报:“皇后娘娘,蒋选侍过来为您侍疾了。”
苏月妩便顺势起身,轻笑道:“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陶皇后含笑点头:“好,青黛,你送送苏嫔。”
苏月妩离开的时候,与蒋选侍走了个对头。
蒋选侍瞟了她和青黛一眼,就趾高气昂地往内殿去了,连礼都没行。
苏月妩注意到,她身上的衣饰是与位分不匹的华贵,与日前见到的大不相同。
青黛在她身后笑道:“那是皇后娘娘赏的,只要是真心尊敬娘娘的人,娘娘都不会亏待。”
如果说刚才那个猜测还只是七八分,那么如今听到青黛这句话后,剩下那二三分不确定也没有了。
苏月妩彻底确定,陶皇后是在拉拢并敲打她。
怪不得觉得之前陶皇后对自己那些好来的莫名其妙,太过突兀,原来是拉拢一个人之前先给的甜头。
而今日章贤妃说的那些话,便是陶皇后在借她之口进行的敲打。
为的是她昨日替姜筠柔出头,将皇后牵扯了进来。
一直跟着苏月妩的绿枝也听出来了。
主仆两人默契地一路无言,等回到宫里,绿枝才问:“娘娘打算怎么办,要接下皇后的橄榄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