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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1页)

老赵喜欢看他干活,最不爱看他吃饭。

余光里时应再一次把桌上的手机拿起来,微不可闻地小声喟叹,老赵终于忍不住张嘴问他:“咋啦?你手机摔坏了?我给你弄个备用机?”

第23章喝着假酒了是吧

程思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回消息,时应心里正难受呢,这一刀直接让老赵给捅到心窝子里去了,他抿着唇没抬眼,直接把手机重新搁在桌上,挑了一块子已经泡软的面条送嘴里。

老赵没得到回复,嚼了半颗蒜,大口喝着肉臊汤,仔细打量了对面这小子几眼,突然发现时应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时应长得好,大约是现在小姑娘都喜欢的那种美少年的风格,老赵第一次见他就有这种认知。

但是这些日子俩人经常不刷牙不洗脸在酒庄里干粗活,他对时应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早就祛魅了。他年轻时还认为自己很风流倜傥酷似黎明呢,遭不住风吹日晒的,现在比同龄人还老上十岁。

男人么,就是要阳刚,就是得不怕丑,那才叫英雄气概。

可时应昨天还胡子拉碴,满脸黄气,今天看起来焕然一新,不仅脸白净了,嘴唇红润,连头发好像都精心整理,异常蓬松,做过造型。

老赵呼噜呼噜地把碗里的蒿子面倒进嘴里,皱着眉嗅了嗅,空气中除了羊肉的膻味还有点木质香,这味道分明是从时应身上飘来的。

“小时,你这脸咋这么白,还有,这周围啥味啊,你喷香水了?”

“上班就上班,你搞这么骚是干什么呢。这酒庄里,除了我,谁还看你啊?”

时应一口面没咽下去差点呛死,抽出一张纸巾压着唇角,对待这个老莽夫,嘴里也没有好话。

不过他那难听的话还没说出来,手机突然亮了,他一瞅见程思敏的头像,饭也不吃了,端着碗就往后厨内的水池边儿走,他才懒得和老赵这个光棍解释什么叫人为悦己者容。

老赵倒不骚,浑身恶臭,怪不得他五十多了还单着,头臭脚臭腋下臭,大白天就开始嚼大蒜,就他这种人,一张嘴能把驴熏倒,他前妻不跑谁跑,男的也受不了啊。

老赵还在后面二五四六得吆喝他,时应把自己的碗筷洗净搁在边上,甩干手指回程思敏的消息。

针对昨天他给程思敏发的万元转账。程思敏非但没收,反而给他退回了。

再加上他给程思敏朋友圈的点赞,评论,也没得他想要的那种极致暧昧的反馈,程思敏倒还是那么亲切,关怀地问了他一句:“时应,你犯病了是吧?”

还行,回了总比不回强,没叫他一条消息等到明年去。程思敏对他还是挺不错的。

心里舒服多了,还有点感动呢,时应想了想,回她:“没呀。”

“怎么这么问。”

什么怎么这么问?黄河苑内程思敏正坐在马桶上刷牙,嘴里的泡沫随着谩骂声从口中喷出来,几枚迷你泡泡短暂地脱离了地球引力,竟然像热气球一样朝着天花板上飘。

贝贝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把程思敏的举动当做互动游戏,不停朝着空中的泡泡“咔咔”乱咬。

程思敏起身漱口,懒得和时应打字废话,语音含糊不清地发给他:“你转我钱干嘛?半夜不睡觉评论我朋友圈干嘛?喝着假酒了是吧?。”

喝到假酒也是有可能的,人生三大苦,求不得、怨憎会、爱离别,时应好像全占了,要不是他酒量特好,根本不醉,他真的会想借酒浇愁。

语音信息的声音才播放了一遍,时应又点了一遍,程思敏骂他的声音沙沙绵绵的,像冒完泡的冰汽水,估计是刚睡醒,语音才播放了一半,时应余光里出现一颗半秃的头。

亏他眼疾手快,立刻把公放关了,他才不要和别人分享程思敏的语音。

老赵眯着眼,上下看了看时应今天这一身利落的西装,哼了一声道:“创业期可不兴谈恋爱啊,搞对象只会影响我们赚钱的速度。”

“我哪谈了?”那恋爱是那么好谈上的吗?老赵还想成世界首富呢,他成了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没谈好吧。”反正现在没谈,说着,时应不耐烦地整理了一下衬衣上的水晶袖扣,扑克脸上线,不苟言笑道:“我下午带名片去跑会场,博览会最后一天了,总要碰碰运气吧。还有之前跟您闹掰的商会会长,副会长,我都要去拜访一下,看看最近还有什么好项目。”

老赵的酒庄要谋发展,必须要打破信息茧房,现在已经不是国内葡萄酒行业高速发展的年代了,像老赵这样故步自封,只能一步步走向灭亡。

“那个愣怂。我刚干葡萄酒的时候,他毛都没长齐呢!凭啥拜访他。就凭他升官快,假大空,会搞办公室斗争?”

说到葡萄酒协会的会长孙启阳,老赵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去年他最后一次参加商会的沙龙,葡萄酒产业园区的负责人与商会牵手,提出一套对贺兰山下所有酒庄的改造计划。

这次与会纲领要对西城葡萄酒产业的全面升级,其中除了文旅,互联网+,会长还特地提出,要加强所有酒庄和各地领头酒商的深度合作。

装修民宿,搞VR,做网站都要用钱,这也就算了,园区内有定向补贴,问题是散户酒庄挣点钱已经很困难了,商会竟然还要求他们和代理分销的酒商签订控股协议,长期接受酒商对他们酒水品类的指导和定级。

也就是说,以后,他们种什么葡萄,酿什么酒,再加上酒水的定价权,全都要交给专业人士来做,美其名曰上价值。

去年的老赵还很刚愎自用,大资本想动他的股份,那是死都不可能,更何况还要未来长达七年间对他酿酒的工艺指手画脚。

因为对待酒庄今后发展的意见不合,比他小十岁的孙会长当众点名批评了老赵。

会后大家坐在包厢里吃饭品酒话家常,本来这是个很好的缓和矛盾的机会,谁知酒过三巡,老赵一言不合突然和副会长因为葡萄品种的问题呛了几句。

有关植物学科,老赵说得分明没错,可是在场的酒庄老板们全都支支吾吾,你一言我一语地拉偏架,谴责老赵讲话的态度有问题,需要虚心再求教。

就因为和会长不对付,往日在团体中被视为老大哥的老赵,突然成了羊群之中的黑羊。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屈辱,当众摔了两瓶酒后愤然离场。

想起那天的事,老赵还气得发抖,那帮搞酒庄的人往日都是他的哥们弟兄,谁知道利益面前,见风使舵才是人性,谁还和他谈友情?

可是人家做错了吗?如今没了商会和园区的扶持,他的路确实越走越窄,这才让时应站到了他的面前。

时应也知道他的脾气,于是用顺毛驴的办法哄他道,“赵总,我说我去,放心,赔笑脸的事儿不叫您干。您就在酒庄坐稳,把您采摘的葡萄处理好吧。”

“今年要是能跑出一条销售渠道,生产线咱们还得收回来。到时候有你忙的。”

吃下了定心丸,老赵颠儿颠儿地披上雨衣跑去生产间看工。

时应一边回程思敏的消息,一边从后厨门边儿找了把破伞,对着天上的细雨一撑,拎了一只水桶往不远处的种植地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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