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近日江湖上有人兴风作浪?”
谢璟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前,手中持一玉杆毛笔,正往奏折上披红。察觉到出现的人,意有所指开口。
夏行安步伐不紧不慢,踱步至谢璟面前,胳膊环胸,一只手撑在下巴,俨然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近日属下手受伤,都没出宫,未曾耳闻呢!”
谢璟眸色一黯,手指力,攥着笔杆的指节白,他抬眼瞪向不正经的人,隐隐有怒气外泄:“夏行安!别跟朕装。”
夏行安的秉性他清楚,即便掉了半条命也能照样往外蹿。
夏行安瞧见对方毫不犹豫给揭穿,也明白这件事情在谢璟心里是很重要的,敛去玩笑意味,手指若有所思地搭上腰间刀柄上,忽而将刀拔出,寒光一闪。
若非知晓殿内的人是谁,恐怕下一秒暗卫就要现身。
“陛下想要属下去杀谁呢?”夏行安朝谢璟露出天真的模样。
谢璟将笔搁下,抬眉看向夏行安,盯着他那双狠意不加掩饰的眼眸,默自勾了下唇:“有逆反之心的,清剿了便可。”
夏行安颔,又问:“所有的?”
“朕说了,是江湖上的!”谢璟没什么好心情地重复了一遍,随即眼中又浮现算计,“至于承阳侯,朕还得陪他亲自玩。”
夏行安瞧见他眼底滋生的疯狂和偏执,舔了舔唇角没予以回应。
谢璟不太正常,他一早就现了。
夏行安来此后,第一次见谢璟,便能感受出。或许是同类的惺惺相惜,或许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两个站在了一起。
谢璟成功坐在了堆砌着头骨的至尊位,夏行安也满足了自己的私念,站在至尊位后,成为朝中人人警惕、恐惧的存在。
有皇室血脉的成员,除去远在封地的,和几个势弱的公主,只有这一个年近半百的承阳侯活着了。
至于其他的——都成了至尊位的祭品。
而那承阳侯本人乃是爵位二代世袭来的,只不过偏偏娶了个皇室公主,如今有了一个刚及弱冠的世子。
那世子贤明在外,谢璟又有暴君之嫌,他们倒也可以称得上“顺应民心”。
且本朝规定,爵位三代而尽。因而无论如何,他们总得试着闯一片,以延续家族之荣。
“嗯。陛下若无其他吩咐,那属下先行退了——”
“嗯?”谢璟单手压在扶手的金色龙身,隐隐诧异。他还真没想到夏行安得了个吩咐就要走。
夏行安准备离开的步子顿住,不解望去,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心虚的感觉。
但这感觉立即消失,他不觉得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能让谢璟不悦的事情……当然,除了掌心的那一刀。
“陛下还有吩咐?”夏行安硬着头皮开口。
谢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夏行安被盯的慌,脑海里飞搜寻近日生的事情,他心中没底,也没随便说什么。
空气一瞬间的凝滞,两人心怀鬼胎。
“你近日可有出宫?”
夏行安问得一愣,随即颔:“出了。”他当然出宫,他咋可能安安稳稳待在宫里。
谢璟似是有话要说,喉结微微滚动,只晃了晃手指,眼睛半闭:“走吧。”
夏行安顾不得脑子里的乱七八糟,抿了抿唇,目光无意扫过他掌心处还缠着的白色纱布笑了下:“多谢陛下的药,药效很好。”
“挑衅我?”谢璟掀起眼皮,睫毛压下阴影一片。
夏行安一噎,这着实非他本意,他只是想跟谢璟尬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