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大瞾徳元二十三年五月初五,双喜临门。一喜,大曜和亲,睦邻友好;二喜,太子登基,新纪元开启。
这一年便是安平元年。
太子登基大殿,其实从去年确定太子人选就已经在东方乾的督促下秘密筹划了,所以礼部的诸项事宜也都办妥了。但对于颜初夏和东方少倾来说,这个消息的确太突然。
东方少倾甚至很不放心地进宫去探望了一下东方乾,回来后,神色黯然。颜初夏也觉得不妙,却不敢轻易过问,只是陪在他身边。
“原来,父皇是真的时日无多……”
“大概还有多久?”
“太医说,好好调理不要操劳,或许还能养两年,若再像以前那样操劳,半年也无。”东方少倾低声说道,仿佛是自言自语,连眼睛都在发直。
颜初夏将男人的头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如果你想陪着他到最后的话,我不会拒绝的。”
东方少倾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抱着女人的腰,轻叹一声,“如果你任性点,我也不会拒绝你的!”
但最后,他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夏。”
颜初夏看着他们自己置办的准备带走的东西,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刚让人搬到库房放起来,听得风声一紧,脖子一疼,晕死过去。
而此刻,慕寒在九州台为其兄长操办婚礼。东方少倾陪着新帝宴请群臣。
没有人知道颜初夏的失踪,房间里的烛台还亮着,明明灭灭,连翠姨都守在外间,没有挪动。
别了岩燧
颜初夏醒来时,看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蓦然从地上爬起来,猛觉气氛不对。她身前是东方乾傲然而立,身后则是欧阳璟——这个同时失去了丈夫和一个儿子的女人,脸上依然看不出有任何表情,谁也别想将她跟那个在阳光下睿智左右逢源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皇上,哦,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一声太上皇,您将我绑来有什么事?”
颜初夏稳住心神,今天的气氛太诡异了,诡异到她都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东方乾的面色的确不好,灰暗沉冷,即便他真的快离世,也有足够的力量将自己扼杀。
“你似乎从来没叫我一声爹。”东方乾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半眯起,他的确累了,这个年轻又傲气还十分倔强的女子,怎么看都太刺眼。
颜初夏对于他的类似于质问的话,不禁冷笑,“太上皇也从来没把我当做儿媳过。自然没有这个必要!”
东方乾笑了,“初夏,有些时候审时度势,绝对是一个优良传统,你父亲颜韫文会,而你却一点没学到。如果你能够温驯一点,或许就不会有今天。”
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颜初夏的预警系统调动起来,“你想杀我?”
“知道为什么吗?”东方乾没有一点愧疚的不良反应。
“因为我已经没用了,而且还知道你太多不堪的秘密?”颜初夏释然,这才像这个人的作风,千古明君,哪里容得她一个女子的忤逆和不臣来玷污。
东方乾却摇头,“如果只是这样,你还可以保住一命。可是,你却要拐带我的儿子离开大瞾,这是我无法容忍的。倾儿,是几个孩子中看似聪明无羁,玩世不恭,其实是最为赤城之人。没有一个儿子能像他那样无私地回报我。这样的孩子,怎容你从我身边夺走。”
“原来太上皇只是太空虚寂寞了,怕老了退居后堂,无人作伴?安王本来就已经打算留下来陪伴你,我不信你的暗卫会查不出来。”
“暗卫查到的是你们在采办大瞾的用品,数量还很大。”
“那你也可以让他们去查一下,这些东西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封存起来了。安王听说你身体不好,自然是不肯走的。他一心为你这个父亲着想,你却从未替他考虑过。你可知,他曾对我说过什么吗?”
东方乾抓住扶手,瞪着这个从来不肯向他屈服的女子。
“他说,这一次,如果我死了,他会陪我一起去!他会将他父母亏欠我的补偿给我,即便还不了,同生共死总是能做到的。”说到此处,颜初夏心中泛酸,难道他们的命运必须掌握在这些人手中吗?还是说,安王直接反了,玉石俱焚好一点,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可是,即便他们真有胜利的那一天,恐怕她已不是她,他亦不是他。他们身上会背负很多血债,说不定其中还不乏自己的亲人的。
“初夏,人心没那么脆弱。既然第一次,他可以活下来,第二次,他依然可以。我是他父亲,他不能不为我这个父亲送终。你只是他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女人而已,但不会是唯一,也不是不可替代。明白吗?”
东方乾站起来,走到颜初夏的身边,又仔细打量了一眼她,比之两年前,她出落得愈发动人,也愈发妩媚,眉眼间多了一些风霜染就的坚硬,也多了一些挥之不去的情愫。如果说两年前她是一块璞玉,而现在,她已经被开凿成一块宝玉。这样的女人注定是祸水,即便自己再年轻个几十年,也会将她收入囊中,彻底控制她的一切,才能保证安定。
“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应该为了他献出自己的生命。”
颜初夏的眉头蹙了起来,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少昰看你的眼神,难道你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他如今是腾飞的巨龙,你在,永远将会成为倾儿扎在他心间的刺!只有将这根刺扒了,他们才有可能兄弟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