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微笑道:“柳家的孩子自然是不错的,他母亲年轻时候就常来咱们府里。”
“母亲这些年总是担心萧家几个兄弟,这下可以放心了。”
杜氏看着她笑道:“你忘了,还有咱家如珩也没有媳妇呢,不过你说的是,我最担心的还是云郎,云郎原先那么娇惯的孩子,一下子遇见那些事,我在西北时都睡不好,等后来知道他顺过来了才放下心来。”
婆媳说着话,京门已经近在眼前了,萧云郎一路小跑着到了马车边,一下子跳上车去,车夫停了停,等萧云郎钻进车厢,才继续赶起了马。萧云郎一见杜氏,就笑着扑了过去,杜夫人一边笑骂“成亲这么多年,还这么不庄重”一边把萧云郎抱进怀里,萧云郎抬起头来道:“外祖母,我总算见到您了。”
杜夫人的眼睛有些酸涩,嗔怒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叫外祖母担心死了。”
“……您看我现在多好,我真想您。”
杜夫人戳他脑袋一下,“你看你舅母就在旁边,也不知道请安。”
萧云郎这才跪坐在车厢里,有些不好意思道:“给大舅母请安,大姐姐在府里等着您呢。”
纪氏这些年里最惦记的就是嫁去天津的女儿,这时也忍不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萧云郎挪过去温声道:“现在这个时候,姐夫也该带着外甥和外甥女们过来了。”
纪氏惊喜道:“我的外孙们也进京了?”
萧云郎点点头,“姐夫前段日子公务繁忙,昨日傍晚才从天津动身,现在大概已经到了。”
纪氏眼泪汪汪地对杜夫人道:“要是如煜也回京来,咱们一家就团圆了。”
这会儿换成杜夫人安慰她道:“如煜今年年内就能回京来,袁家总要留一个人与新任守将交接。”
“嗯。”
袁审言眼睁睁地看着外孙一溜烟儿进去老妻的车里,连一个眼神儿都没有留给自己,神色一时复杂起来。而车里的萧云郎这才想起来,问道:“外祖母,外祖父呢?”
杜夫人大笑道:“那老骨头就在车外头,你没看见?”
萧云郎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我没有看见啊。”
杜夫人伸手推开车窗,又拉开了帘子,萧云郎凑过去,果然看见了外祖父的黑脸,萧云郎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外祖父身子还是这么强健,我方才还以为是哪个舅舅呢。”
袁审言无奈地看着他,也不好再生气,城门已在眼前,他特意看了看以前没怎么见过的外孙婿,林玉岚下马后就站在萧渡郎身边,几人都在萧粟身后。袁审言还没有审视完,萧粟已经下马上前来,直接跪在地上,“儿婿不孝,多年不能在岳父身边伺候,儿婿未曾报效沙场,却忝居高位,日后还请岳父时常鞭策、教训儿婿。”
袁审言下马来,目光严肃地看着他,萧粟身后已经齐刷刷跪了一排,袁审言先把萧粟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又走到后面去,先看了看萧沐郎,拉他起来道:“沐郎,现在你已经是天子近臣,日后更当谨慎。”
萧沐郎认真道:“孙儿记住了。”
袁审言又拉起萧渡郎道:“你这些年在西山大营养兵带兵,护一方安宁,外祖父也很欣慰。”
萧渡郎一时还有些羞涩起来,低下头道:“多谢外祖父。”
袁审言最后才走到林玉岚身前,沉默了许久,那边萧云郎已经扶着杜夫人下车了,萧云郎张望着林玉岚那里,有些担心地小声道:“外祖母,外祖父会不会……”
杜夫人拍拍他的手,安抚道:“你外祖父有数。”
“哦。”
袁审言淡淡道:“你也不错,林家的事情错不在你,以后你和云郎好好过日子。”
林玉岚抬起头来,袁审言继续道:“我知道你的事,英雄不问出处,你虽没有往年荣光,也能支撑起一家安宁,你起来吧。”
林玉岚终于松了一口气道:“谢外祖父。”
这一次袁家几位舅父还在萧家人后,以萧家二舅为首来接父亲母亲回京,杜夫人走到萧粟身前来时,萧粟又一次跪了下来,杜夫人眼角湿润,萧粟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将军,鼻翼也酸涩起来,杜夫人哽咽道:“你起来吧,都是妩儿无福,看不到孩子们生儿育女。”
“岳母……”
萧云郎扶着杜夫人,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他回过头去擦了擦,转回身来笑道:“外祖母怎么哭起来了,一家人都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呢,您回去看看,都是我和母亲收拾起来的府邸,伺候您的小丫头还是我选的呢。”
萧粟拿袖子擦了擦泪,站起来扶着杜夫人另一边胳膊,低声道:“孩子们孝顺,只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杜夫人点点头,叹道:“我已经老了,以后都指着孩子们了。”
萧渡郎也挤了过来,嬉笑道:“外祖母一点儿也没有老,我还指望着您给我说媳妇呢。”
杜夫人笑道:“我多年没有回京城了,哪里懂得,还是叫你们母亲看哪位小姐合适。”
萧渡郎道:“您的眼光我才信呢,就要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又有花容月貌之颜色的。”
杜夫人无奈叹道:“你说这样的可不好找。”
“那您随便看,看中谁就是谁了。”
这一日柳霖儿本是要偷偷溜出来的,结果被母亲郑夫人死活扣在家里,郑夫人苦口婆心道:“今天多少人在呀,你跟沐郎还没有指婚,这样叫人看着,又要叫人说沐郎的闲话了。”
柳霖儿不高兴地扭着衣角,嘴巴撅得老长。最后郑夫人无奈道:“那好吧,你直接去肃安公府,别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