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白人,还是一张外貌特征非常典型的欧洲脸。
而且不止是床上躺着的这位,在这周围站着的,还有五六个卷毛,是哪一国的暂且不清楚,但绝对不是夏国土著。
这让叶青十分惊讶,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进门时的打开方式不对。
七十年代初,夏国正和大洋对岸冷战,和苏国也刚刚闹掰,跟周围所有国家关系都不好,处境可以说是十分尴尬。
而且这个时候国内所有人,只要谈海外关系就色变,谁家要是收藏了一本外文书,那几乎是要命的。
就是在这种紧张又敏感的时期,叶青竟然在火车上,看到了这么多老外,这让她能不意外吗?
但叶青也没顾得上想太多,因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那个先她一步进来的中年男人,已经率先一步蹲在了那个病人跟前,将听诊器按在了对方胸口开始听诊了。
叶青的注意力,也落在了这个金毛老外的身上。
这人应该在五十来岁左右,身形有些肥胖,这会儿正躺在病床上翻滚,额头更是青筋暴起,浑身直冒冷汗,时不时捂着头不停痛苦□□。
旁边有个翻译不忘给新来的中年男医生描述这位病人的情况:
“有基础的心血管疾病,还有高血脂跟糖尿病,晚饭后吃了药,本来要上床休息了,结果忽然发病,没有什么征兆就跌倒在地上。”
医生听了翻译的话点了点头,宽慰病人放轻松,然后就要上前去查看病人的眼耳口鼻。
但他才要有所动作,病人竟然开始疯狂呕吐,口角歪斜流涎不说,还伴随着身体阵阵癫痫,面部都不断抽搐起来。
一看到这个情况,那个医生顿时吓了一跳,叶青也立马跟着变了脸。
这时候她哪儿还顾得上想别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里的缝衣针快速出手,快准狠地扎进病人头部的数个穴位内。
“卒中,急性脑血栓,要在四个小时内的黄金时间窗,给病人进行溶栓治疗!”
看那个中年医生还在磨磨蹭蹭进行诊断,叶青一只手按
在病人脑部的穴位上,神情严肃且笃定地说道。
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呢,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见叶青面容稚嫩一看就未成年,顿时皱紧了眉,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更是直接站出来冲着叶青大声严厉呵斥道:
“哪里来的小丫头,这也是你能来捣乱的地儿?门口的警卫员怎么回事,怎么随随便便就让个小孩闯进来了?!”
说着就要上前来将叶青拉开。
没想到他才要伸手呢,那边那个中年男医生却一把拦住了对方,眼神震惊又复杂地道:
“她的判断是对的!”
这话倒是让在场的众人都震住了。
倒是那几个白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指着叶青叽里呱啦手舞足蹈的,看上去十分生气的样子。
翻译员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是还算镇定地解释并安抚着这些外宾的情绪。
好在,也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叶青扎在病人头部的那几根缝衣针开始起作用了。
那病人慢慢安静下来,抽搐的症状开始减轻,连口眼歪斜及呕吐的症状都有所缓解。
病人的症状好还是不好,都是肉眼可见的,这下那几个外宾都停止了争吵,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叶青看了过来。
那位中年男医生眼中满是惊讶:
“你用的中医手段?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叶青点了点头:“对,用的是针灸手法,暂时封住了几处穴道,从而达到降低脑代谢,控制脑水肿的作用。”
“但我这几根针撑不了太久,只能暂时让他的症状减轻一些,还是得尽快想办法对病人进行吸氧通气以及挽救缺血半暗带,尽快进行抗血小板、抗凝治疗,不然他这个情况会很危险,随时有致死致残的危险!”
叶青这番话说得飞快,听得那男医生也是一愣一愣的,主要是她用了很多西医专用术语,但是她却又用中医针灸做急救,这种情况男医生也是第一次见。
但这会儿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叶青采取的急救措施确实行之有效。
而相比之下,那名男医生反而没什么更行之有效的办法。
这个时候和叶青争辩逞能显然是不明智的,所以这个男人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开,将主导权交到了叶青的手中。
在场的其他人虽然不懂医术,但都长了眼睛,看得出来刚刚叶青那几下,确实让病人的症状有所好转,就都不再质疑叶青的能力了。
前面出言呵斥还试图阻拦叶青的那个中山装表情讪讪的,倒是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一名五六十岁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这会儿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叶青:
“小同志,他这个情况要怎么治,我们都听你的!”
叶青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最多能为他争取四个小时的时间,四个小时之后就算我不撤针,这些针也会失效,但他这个情况,必须得去大医院进行抢救,小县城没那个医疗条件。”
老同志一听这话,忙偏过头询问一旁的列车员:
“接下来四个小时内,这趟火车会在哪几站停靠?”
列车员看了看手表:“半小时后,火车刚好能抵达锦城,可以从锦城拐道去沈城,四个小时内到达完全没问题。”
但这个方案才说完,就被那名中年男医生给否决了:
“沈城没有收治的条件,他这个病,除非去申城或者蓟城,其他地方的医院设备跟医生技术都达不到要求!我是埠城中心医院的医生,其他城市的各大医院是什么情况,我基本上都清楚!”
这话一出,叶青的眉头立马就锁紧了,车厢里的其他人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56次列车,中午的时候刚过津口,如果是在那个时候发病,从津口换车去蓟城,两个小时就能到,可现在火车都已经出了山海关,早就跑远了,要想再折返回去,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前面一直都还算镇定的老同志,这会儿也开始着急起来,他一把抓住叶青的手臂,卑微郑重地恳求道:
“小同志,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务必把人给治好!这可是从罗国来咱们国家访问的代表,这么多年了,这可是头一拨啊,可千万不能在咱们这儿出事!不然这可就是外交事故,要出大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