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茗珈这半天听着顾方池弯弯绕绕说了好一大堆,终于是有些听明白了,趁着这会儿听到了些许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见状赶紧插嘴问道:“那请问顾公子,家兄到底是想您传达些什么呢?”
“噢!”顾方池停下,懊恼得差点一拍脑门,“对,陆侯爷有信物要我传达。”他从袖口拿出一张折起来的信纸放到桌上,“某并没看过。”
“多谢。”
锦儿替陆茗珈将信纸拿过来。
借着挂起的灯笼光,陆茗珈展开信纸,而后清晰地看见纸上的两排龙凤凤舞的大字:“妹妹没起上名不要难过,为兄给你相看了一个好夫婿,好好把握,争取一举拿下!”
这,这,陆茗珈委实不知说什么好了,顾方池是多么根正苗红的清贵子弟,整个京城多少人家明晃晃地瞄着,她是什么天仙似的人物,见一面就能拿下哟!
她的好哥哥可真是会相看,她无奈扶额叹息了一声。打算选择放弃哥哥的选择了。
“怎么了?”顾方池见她看完信之后脸色不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出言问道。
“没什么。”陆茗珈客套地笑笑,“多谢顾公子,这就不送了,顾公子请自去欣赏美景吧。”
她累了,不太想说话了,她这一年的才能都在这一晚上用尽了,放过她吧,她折腾不动了。
“好。”顾方池虽不知到底写了什么,但见她已然逐客,加之先前自己絮叨了太多让她被迫听了好一会儿,也不敢多待,就打算走了。
结果刚一行完礼,刚要踏出凉亭,就被人拦住了。
chapter48
“顾公子好容易出现一次,这是又往哪里走啊?”
顾方池像是没有看到眼前人一般,拂袖径直走了过去,“沈小姐自重。”
他撂下一句话,连看都不看,独留沈恪媛失神定在了原地。
自从沈恪媛跟他挑明心意,一年来的时间他总能在大大小小的场合遇见她。
顾方池自认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沈恪媛彻底死心,索性不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陆茗珈此刻还站在亭里,见到这副场景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纠结着,沈恪媛开口说道:“是茗珈妹妹吧。”
“沈恪媛,见过妹妹。”她说完盈盈一拜。
妹妹?哪有一上来就占人辈分的说法?
“妹妹可不要误会了,不怕妹妹你笑话,我现年已有十又八,实在是比所有姐妹年纪要大上许多的。”
若论年纪,沈恪媛自称是姐确实没有问题,若论尊卑,多少还是有些不妥。
“如此这般,妹妹我也没什么好误会的,不过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就先不打扰姐姐清净了。”陆茗珈直觉这沈家女不是省油的灯,不欲与她论长短,打算走为上计。
“妹妹哪里有些不适我稍通医术,可以帮妹妹你看看的。”沈恪媛关切地问道。
“多谢姐姐好意,不过是想去更衣罢了。”陆茗珈说完,也不再等对方作出何许反应,自行一礼走了。
沈恪媛接连受挫,只得扶着身边的丫鬟悻悻地坐到了石凳上,目光停留在了陆茗珈吃完点心留下的空盘。
心想着,这陆茗珈运气也实在是好,中了头奖不说,连顾公子那种向来缄默不言的性格在她面前都能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她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别人就能那么轻而易举得到呢?
她自认对顾方池是满心的喜欢,不是贪图他背后的家世和权力,只单单是他这个人。那种常年浸润书香的谪仙气质,是用再多的金钱都没无法堆砌出来的。
她追随他,爱慕他,舍了女儿脸面,想尽办法跟他偶遇,向他表达心意。而他呢,除了最开始拒绝她的时候给了她回应,后来就连正眼看她一下都不肯。
她等了很久,终于今晚等到他再说了一句话,就是沈小姐自重。
这句话几乎就是宣告了死刑——顾方池对她的行为已经厌烦了,她不该在继续缠下去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亭子里冷若冰霜,院子里却热火朝天,欢声笑语不断。
华灯烬燃,夜渐渐深了,宴会的时刻表走到终点,众人纷纷请辞离开,原本熙熙攘攘,热火朝天的街道和庭院都安静了下来。
仆役们在外头清扫,郑清婉则带着几个账房先生捧着账本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算账。
要说为啥偏偏非得在夜半三更的时候,主要是皇命难违。
谢珣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带着贤妃出宫的时候就已是宴会的后半段了,其他人走了,他兴致还正高涨着,便下令请谢毓夫妇两人过来。
可怜谢毓和郑清婉都是今天一早就开始准备,就盼着结束能回府大睡一场,生生地给揪过来陪着皇上享乐。
先前的账本郑清婉归拢得很清楚,算起来不用耽误太长时间。只要把今晚的流水都算清楚,让皇上把银子和账本都带走,她和皇上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为了早一点算完账,郑清婉选了一种效率比较高的做法,她先将今晚的具体收支分成几个部分,每个账房先生对应一部分先算,之后进行轮转。要是每部分每个先生算得都一样,就报到她那里,由她做最后的校对和誊写。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开展着。
她在东边的书桌上领着一帮人算账,隔着一道珠帘,谢毓正在陪皇上下棋,而贤妃就在旁边观战,顺便给皇上沏茶。
对,就是这么一个奇妙的组合。
虽然郑清婉在别人面前称呼谢珣表哥长表哥短的好像跟他有多熟一样,实际上她是真揣摩不了这位略微带点神经质的皇帝表哥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