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佟不屑地收回枪,咬牙切齿地说:“你记住,是你惹我的。”说完便要提脚离开,走了两步,他回头说道:“还想画画,就来恭王府找我。”
古力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听到的话——他居然是恭王府的人。
不然他能随身携带手枪!
舒佟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足以在这空旷,所有人屏息忘记呼吸的情况下,听的一清二楚,这话一出,当场的人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个胆战心惊的想法。
“古力,你踢到铁板了。”
冯广生跟着舒佟离开时,经过古力,留下这么一句话。而此时,在场的人已经联想到传闻中大帅府的二少爷舒公子就是舒佟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舒佟这么善解人意、大方温柔的人竟然是杀伐果断、精明的二爷?
众人摇头,不敢联想。
开了枪在众目睽睽之下走掉,很酷很帅,但后续不可谓不麻烦萧灏,出了校门口,舒佟就让周诚去处理,同学、老师、学校领导都需一个交代。
他则让阿水开车到军队,雪已经停了,悄摸着融化,这时候是最冷的时候。到了军队,舒佟不紧不慢地往萧灏办公室走去,萧灏在开会,他还等了一会儿,期间吃了个枣子,冬天不仅气温冻人,枣子也冻人,一个下去,舒佟感觉胃在痉挛。
这时会议已经结束,板正的军装官员作鸟兽散,萧灏过来牵住他的手:“这么冷。”
舒佟眨了眨眼睛,他不觉得冷呀。
而后,很慢条斯理地跟他说:“我闯了一个祸。”
萧灏把手搭在他腰间,不太经心地问:“什么”
“看一个同学不太顺眼,在班里开了一枪,伤了右手,哦,对了,他也是画画的。”舒佟慢慢的说,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萧灏比较在意他有没有受伤,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他,怕受伤了隐瞒不让他知道,关心:“你受伤了没有?”
舒佟举手投降:“我没有,但是他,应该拿不了画笔了。”
萧灏放下心,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我来处理。”
舒佟:“你不问原因”
“他的原因,”萧灏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颇有爱不释手的意味,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开枪。”
舒佟沉默不语良久,任由他宽厚的手掌在头上蹂躏,萧灏入伍多年,打了无数仗,对自己的力气没有概念,伤过他,弄疼过他,可在那儿之后,舒佟常常能感受到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克制自己的力道。
这一刻,他感更爱萧灏了。
舒佟又请假了。
说与其说请假,不如说冲动过后的逃避,学校那边周诚带了几个兵去处理,医院是冯广生和白季礼去探视了一下,而始作俑者始终待在萧灏身边,不问世事。
印证了萧灏那句:我来处理。
这句话带给舒佟巨大无比的底气,让他有种无论犯了什么事,萧灏都会为他兜底的感觉。
这样一来,两年以前的离家出家后归来,自顾自地发誓要独立,要不依赖萧灏,像个笑话。
他现在很心安理得地在萧灏的呵护下生活。
舒佟抿嘴,摇头笑笑,对自己无奈,就像清婉说的,他确实善变,不自知的善变。
“爷,二爷,八小姐求见。”
夜幕铺天盖地,红梅在外面敲了门说道。
“得,”舒佟放下手中画笔,按住萧灏肩膀,道:“你坐着吧,清岚来找我,我去见。”
他随着红梅到了见客的旁厅,没工夫跟她叙旧,直截了当的问:“考虑好了?”
“想好了。”
舒佟垂眸看了眼,轻微点头:“明天到报社报道,从底层做起,就做你擅长的编辑吧。”
“好。”
前几日清岚不是没来过,只是都被挡了回去,没法见到,到今日才面见成功。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舒佟这样说。
清岚不只为这件事来,欲言又止地看他,又低头望地上看,就是不说。舒佟不欲跟她纠结,只说:“清岚,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等会你大哥的药煎好了,我还得看着他喝药,没时间跟你浪费。”
“我……”清岚眼眸最后一丝犹豫像是突然断了,她红着脸说:“二爷,王妃王妃让我来和你聊婚事,阿娘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
如今王妃谋划着北十九省的教育计划,意在“建教育大国,以充实人民生活,扶植社会生存,发展国民生计,延续民族生命为目的;务期民族独立,民权普遍,民生发展,以促进世界大同。”,将在年后巡北方各省,并且协助各省将学校建起,拔教育之本。
因此家事已全部交由舒佟。
舒佟微微蹙眉,如今风雨飘摇,多事之秋,眼前的八小姐却自顾自隔岸观火,让他为她寻一门亲事,简直不可理喻,无法无天。
果然学的洋人那套自私自利的本事炉火纯青。
舒佟眼底透着冷漠,语气不免比平常冷了几个度:“你阿娘你阿娘,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还是你阿娘的,清岚,你要是不狠心与你阿娘割舍,我说了,我可以帮你一把!”
说完,迈步离开。
实在没什么耐心跟犹豫寡断的小姐扯犊子,不比清悠爽快大咧,爱恨情仇说来便来,说走就走了;不如清婉干脆果决,手起刀落。
果然父母是孩子的一面镜子。
清岚大有二姨太一身贪婪,好吃懒做,油嘴滑舌的潜质。舒佟心情不太美妙地回来萧灏卧室,萧灏从公文抬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