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动员十二营闹饷还不够,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泰宁侯陈桓至今都无法释怀被免职一事,显得十分激进地道。
虽然在这里所说的话题过于敏感,但武勋集团亦有着自己结盟的方式——联姻。
像定国公朱勇的五个女儿全都嫁入勋贵或军将之家,而朱仪的四个女儿同样如此,其余旁系效之。
当然,定国公府亦不是“只出不进”,像朱勇所娶的是都督王同之女,而朱仪则娶了原礼部尚书胡濙之女。
从定国公的联姻路线不难看出,由于武勋间时常联姻,致使整个武勋集团已经成为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若是一家出事,往往会牵连多家,而在这里的人都会深受其害,故而倒不需要过于担心这里的保密性。
一直侃侃而谈的抚宁侯朱永注意到朱辅没怎么发表意见,当即便拉着他表态道:“世子,老国公不在京城,你得替我们拿个主意啊!”
众武勋听到这话,纷纷扭头望向这位世子。
京城只有英国公、成国公和定国公三家。只是成国公徐永守已经疯掉,英国公张懋跟文官集团过密而被武勋集团所诟病,而今统领京城武勋集团其实是成国公府。
虽然成国公朱仪在南京,但弟弟朱佶在皇城任职,而世子朱辅早已经长大成人独当一面,现在已经成为武勋的领军人。
朱辅是一个留着漂亮胡子的中年男子,将在场武勋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一直笑而不语,显得十分的沉稳。
跟很多武勋子弟一般,而今他并不擅于骑射,但终究从小生活在京城,眼界和心计都已经远超同龄人。
朱辅看到自己终于得到重视,这才便淡淡地开口道:“不知诸位可有想过。咱们武勋为何显贵?”
“自然是咱们先祖跟太祖或太宗打天下,咱们都是功勋之后!”泰宁侯陈桓当即不以为然地答道。
抚宁侯朱永等人轻轻点头,亦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朱辅面对众人的目光,却是轻轻地摇头道:“这是其一,更重要是咱们武勋是世袭!万安做了十年首辅,大家都说他是官场的常青树,但泰宁侯已经在位十六年,在场诸位比万安在位年长比比皆是!所以退一万步来说,陛下不重用我们,但我们仍旧还是世袭罔替的武勋!”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等不起,而世子您更等不起!”泰宁侯陈桓望了一眼朱辅,显得话中带话地道。
世袭罔替原本是他们最大的依持,但奈何现在的皇帝才十八,而朱辅都没有袭爵便已经四十,而陈桓已经是年过五旬。
真要熬年龄的话,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优势。
朱辅自然知道这一点,当即便发表自己的观点道:“本世子的意思是咱们的武勋是世袭罔替,神盾营的将领可以升下去,但亦可以降下来。只是从长远来看的话,咱们此次闹饷将十二营的兵饷提上去,今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舒服!”
“不错,确实是这个理!”泰宁侯陈桓的眼睛微亮,当即便郑重地点头道。
虽然提饷是整个军队的事情,但朝廷兵饷的发放多了,他们这帮位于金字塔的武勋从中才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特别他们终究是世袭罔替的武勋,即便现在无法掌权,但将来一定还会重执京营,到时便能从士兵身上压榨到更多的油水。
远的不说,单是现在很多士兵都欠着他们的债,而今朝廷给这些士兵涨薪,反而能让这些底层的士兵将早前欠账还上。
朱辅看到大家都将自己话听进去,便制定方略道:“咱们确实要阻止神盾营,但十二营闹饷涨薪亦很重要,今晚将诸位请来其实是共谋第二事!”
抚宁侯朱永和泰宁侯陈桓交换一个眼色,却是意识到成国公府出了一个优秀的政客。
夜渐深,成国公府的核心武勋成员正在窃窃私语,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次日清晨,紫禁城。
身穿龙袍的朱祐樘乘坐龙辇从午门正门而出,宫车已经等待在这里,而相随的文武百官在后,披甲的御林军散发着肃杀之气。
“启驾!”
随着刘瑾传达圣意,午门城楼的钟鼓齐鸣,一行人在御林军的护送之下浩浩荡荡朝着德胜门而去。
由于是弘治帝出行,故而相应的街道早已经戒严,原本热热闹闹的街道此刻愣是见不到半个人影。
锦衣卫指挥使朱骥不敢怠慢,已经发动手下的锦衣卫在京城充作暗探,而他本人选择了顺行伴驾。
朱祐樘自登基以来,这是第一次离开北京城,心情不免有点小小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