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濂满目痛楚,不死心地问:“你喜欢他,那我算什么?那只小狗算什么?”
“什么小狗?”季云鹤讶然,转瞬想起来,怪异道:“一个杂草编的消遣玩意,你不会还收藏了吧?”
“消遣玩意?”下意识的反应做不了假,那个自以为哄人的礼物,原来季云鹤从来没放在心里。江濂低下头,苦笑都笑不出来,灵魂像被强行剥离出去,扯得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如数不清的针线穿孔,绵密的疼,微不足道又无法承受。
“我说过随你怎么想,何必多此一问?”季云鹤转过身,旋上钥匙打开房门。
那天之后,对面的屋子似乎人去楼空,没有再传出一丝动静,江濂终于回到他应该待的地方。
季云鹤几次出入,陡然产生一探究竟的念头,但都没有付诸行动。交接工作挺忙的,去哪是人家的自由,赶时间,很累……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挡在前面,更何况确认了又如何?
会所负一层射击场,高进和宁思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向打了快两个小时靶的人,齐声哀叹。
高进凉凉地瞟着宁思远,幽幽地说:“这下好了,如你所愿。”
“什么叫如我所愿。”宁思远捶了他一拳,哼道:“短暂的痛苦换来长久的快乐,值得。”
“唉,前提是他能熬过短暂的痛苦。”高进摇摇头,起身走到江濂身边,强行夺走他手上的枪,架着他的肩膀拖回位置,将人按下,“还要不要你胳膊了?”
江濂一言不发地捏起酸痛的肩膀,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整个人蔫了吧唧,像脱水的植物,手指一捻,叶片清脆地碎成渣。
宁思远看他这副状态心里不太好受,虽然他不赞同江濂丢掉自尊追求季云鹤,但至少那个过程,江濂是斗志昂扬的,好过现在这般颓败。即使是刚从海里出来的那段时间,江濂也没到这种地步。
这让他连宽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高进没宁思远那么细腻的心思,拽起江濂回楼上包间,叫来一堆人热场子,开了一排的酒,说:“这种情况我觉得性是最好的发泄方式,但就你那洁癖颜控,肯定接受不了。还是喝酒吧,醉生梦死几次,哪来那么多过不去的,庸人才自扰。”
江濂没说话,接过高进递来的酒,一瓶接一瓶地喝,很快便醉了过去。昏沉间,他看到一双朝思暮想的眼睛,弯弯的,白色羽毛一样的眼睫,酥酥麻麻地搔痒,“小鹤……”
次日江濂捂着头醒来,旁边躺着一个赤身男孩,脸还不错,软软糯糯唤着“江少”。他惊得一脚将人踹下床,摸到手机拨给高进,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有病啊,什么人都往我床上放。”
高进悠然地说:“你自己把他当成季云鹤拉上床的,体验不错吧。”
“放你的狗屁,我t醉成那样还能起来?再说这丑逼跟季云鹤差了十万八千里,我闭着眼都能分辨出来。”
话音一落,通话两头的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不多时,高进恨恨道:“你t就不能当作有吗?打破季云鹤的唯一性,你就解脱了。”
“滚。”江濂按掉电话,长久地按捏眉心,缓解头部的不适和内心极度的烦躁。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他不耐烦地骂了句,对地上惴惴不安的男生喝道:“滚去开门。”
男生立马爬起来,门打开,外面是位相当漂亮的男人,正低头翻看手机。他弱弱地说:“你,你找江少吗?”
季云鹤抬起头,眼底的疑惑在触到男生仅着一条内裤的身体时,凝结成了冰霜。“江濂在里面?”
两人对话的声音不小,江濂刚好能听到,这熟悉嗓音令他瞬间变了脸色,仓皇地翻身下床,来人正是季云鹤,“小鹤……”
季云鹤的目光在江濂的胸膛上停留了几秒,忽地笑出声,“江总还真是从不吃亏啊。”
“小鹤,我没有……”江濂急忙追出去,刚跨出门反应过来还没穿衣服,又匆匆回去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
季云鹤冷着脸按下电梯,下一刻表情没崩住,牵扯出笑,难看,讥讽,自嘲的笑,或许还有很多点的失望。江濂,你总算是放弃了啊。
电梯和祝昀川的电话一起到达,他盯着手机上的三个字,慢吞吞地接起来,那头儒雅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云鹤,你到了吗?”
他嗤笑道:“到了,看到了你想让我看到的场景,需要我谢谢你吗?”
祝昀川停顿片刻,语气滴水不漏:“什么场景,我刚才看了下发给你的消息,原来我房间号打错了,503打成506了。”
“你当我这么好糊弄吗?”季云鹤冷笑,“这里是高进的地盘,你换个地方或许我还真会信,祝总,以你跟江濂的关系,你这种手段放到明面上也算不得什么,何必搞得这么虚伪。”
祝昀川只好摊牌:“正因为我跟江濂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这种事才不好直接说,我不想你被他欺骗,又怕你觉得是我故意陷害。”
季云鹤坐进车里,看到江濂追了过来,边启动引擎,随口结束通话:“那我真得感谢你的煞费苦心,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想必所谓的公事也是幌子,503我就不去了,再见。”
“小鹤!”江濂心急如焚地拍打车窗,奈何季云鹤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车子一瞬发动。他忙不迭地跟上,不顾一切地挡到车前,身体被狠狠地擦过。
季云鹤迅速踩住剎车,按下车窗检查江濂的情况,却见江濂艰难地爬起来,瘸着腿走到他车前,双手死死地压住车窗防止他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