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闻,撇了撇嘴,眨了眨眼,又盯了宝婉清一眼,直瞧得她又低下了头。
太后道:“你喜欢便好,哀家只望你欢喜。只是你成婚后,需陪哀家六月,一月太短,且不可携他人,免得咱们玩得不畅快……哀家这便让慕宇兴封你为乐婉郡主,如此宝婉清嫁与你便名正言顺。前朝亦有此例,慕武女帝为其小公主配了女驸马,传为一段佳话。”
宝婉清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竟连牌都忘了出,连输三盘方缓过神来。
而另一边,慕长赢于王府之中,庭院深深,春花开正艳,却无心欣赏。他在厅中焦急踱步,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身旁玉竹宽慰道:“王爷,您莫要太过忧心,太后娘娘向来偏袒冬雪姑娘,断不会强留她于宫中。”
皇宫之中,慕宇兴于御书房内,也是来回踱步,面色阴沉,心烦意乱。
“陛下,太后娘娘此举,或许是不想陛下与王爷因她伤了感情。”
祝青雨在旁言道。
慕宇兴沉默良久,方道:“朕知晓,母后是怕朕伤了心,故而才成全她们。盛冬雪为男子时便不喜朕,如今成了女子,依旧不喜男子,朕与皇弟皆如笑话。怪不得祝爱卿于新婚之夜给她喂毒酒,怕是知晓此事吧。你向来偏执,与其接受心爱之人喜欢女子,宁愿毁了她,当真可怜又可恶。若不是念你救朕多次,你此刻早已身首异处……”
祝青雨急忙跪地,冷然道:“陛下,臣未曾给她喂毒酒。”
她终是道出了当年之事的真相。
“臣予她饮下的,不过是寻常酒水罢了。臣原本亦无意那玉佩,只是她喝下后就佯装身死,她向来武力深厚,连脉搏和心跳都可压制,臣便明了,那玉佩和毒酒非庆玉岛岛主所提之的,实乃她不愿与臣成婚,却又不愿直言相告。至于那所谓抛尸之举,臣亦是为了让她无需从土中被挖出。她向来厌恶狭小的地方,且水性极佳,故而”
慕宇兴沉默许久,方问道:“你为何不早说?”
祝青雨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奈与痛苦,缓缓道:“陛下,留不住人之心,留住其人身又有何用?她对臣从未有过爱意,唯有怜悯。与其让她觉着负了臣的心,不若让她以为是臣负了她。如今她服下无忧草,与臣更是再无可能。”
慕宇兴又沉默许久,道:“那你为何又让卫素山在醉后说出他之身份?你明知朕爱他至深,难道不怕朕强求他留在身边?”
祝青雨道:“陛下,比起微臣,陛下更怕她忆起往昔之事吧。至少如今在她心中,陛下乃疼爱弟弟的好皇兄,亦是重用贤才的明君。”
只是,若陛下当真如此,那又何尝不是我的机会。
慕宇兴道:“她如今要娶宝婉清,朕心有不甘。”
祝青雨进言道:“陛下,如此情形,您需得早些行动才是,太后娘娘断不会留给您过多的时间。”
慕宇兴凝视着他那恭敬之态,对他生出的怨怼此刻早已消散无踪。反倒因着他与自己一般,皆无法得到盛冬雪的爱,从而心生怜悯与同情。
“你速速派人,待盛冬雪出宫之后,将她掳走,暂且藏匿于你的府邸之中。宫内之地,实无一处能瞒过太后。朕不管你用何种法子,只要不强迫于她,能让她重新倾心于男子即可。届时,朕自会派人将那男子除去,再给她喂下无忧草,令她产生她所爱的乃是朕的记忆。”
祝青雨的呼吸都停顿了片刻。
慕宇兴居然还有无忧草,他和慕宇兴不一样,他知道盛冬雪如今喜爱的是谁,又何须引诱。
想到盛冬雪会因此而爱他,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脊柱上爬上一只贪婪的欲念。
祝青雨定了定神,应声道:“臣领命。”
……
第二日,阳光柔和地洒在大地上,盛冬雪缓缓踏上那辆马车。
然而,就在她刚刚迈入车内的瞬间,心口猛地一阵疼痛袭来,犹如万箭攒心。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汗滚滚而落。
她紧紧地抓紧宝婉清的手臂,声音颤抖着说道:“公主,你现在立刻离开我,越远越好。”
宝婉清满脸惊愕,焦急地问道:“为何?”
盛冬雪强忍着剧痛,艰难地开口:“我的……”她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我身上被下了三次蛊,只有一只母蛊让我勉强保持清醒,现在另外两只不知为何,忽然躁动了起来了,应当是蛊主同时下了命令,一个要我杀了你,一个要我把你剥光了丢到花柳街,恶毒至此……我撑不了太久,我怕我会伤害你。”
宝婉清的眼中满是惊恐和担忧:“冬雪,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赶紧去找人救你!”
盛冬雪咬着牙关,摇了摇头:“来不及了,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别让我失控时伤了你。”
宝婉清泪目盈盈,紧紧握住盛冬雪的手不肯松开:“不,我怎能丢下你独自离去?”
盛冬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宝婉清的手狠狠甩开:“走!去将军府找卫素山。”
宝婉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甩,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望着盛冬雪那痛苦扭曲的面容,心如刀绞。
“冬雪,你一定要撑住,我一定要活着嫁给你!”
宝婉清声嘶力竭地喊道,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盛冬雪的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她的双眼逐渐变得通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那两只躁动的蛊似乎在疯狂地侵蚀着她的理智和意识。
“快走!”盛冬雪再次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