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娶妻,也向陛下递了辞呈。
人人都说宋家老爷专情得很,正值壮年,竟再不续弦。
待到宋陵及冠后,他定下了宋陵的婚事。
因两家比邻,那姑娘住的院子,正巧挨着他的居室。
那堵矮矮的院墙,是挡不住宋陵那小子的。
后来东边起了战事。
他不知怎的,竟请愿去戍边。
走时,只带了一卷画。
宋陵偷偷打开瞧过,画上那人像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画也有些年头了,连印章都有些模糊。
也不知道是谁画的。
画上的父亲,笑得开怀。
从他记事起,他就没见父亲那般笑过。
再后来,宋观棋眼里是飞扬的尘土。
心口尖锐的疼痛,几近不能呼吸。
这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溅了血渍不再光亮的银制臂章,被握在掌心。
他努力咧开一个笑,他好像把她的祝福偷来了。
只是不知道偷的是哪句祝福。
是一生顺遂无忧,还是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可无论是哪一句,他都没有做到。
宋观棋在想,本就是他僭越。
这本就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又能奢求什么呢。
谢昭
昭明十年,陛下得知了赵谖的死讯。
彼时,他正在御书房因东境战事,被朝臣的奏折烦得头昏脑胀。
“朕知道了,赋赠事宜让礼部去办。”陛下心烦意乱地翻开一张折子,扫两眼后就将折子往桌上一扔,“宋家那小子又想做什么!”
“致仕都快四年了,还想着弃文从武呢?身子骨都快散架了,还不如回来替朕整理整理刑部档案。”
他骂完还不解气,拈起朱笔在折子上画了一个极大的叉。
宋家那小子……
难不成说的是前刑部尚书宋观棋?
小子……可宋尚书都多大年纪了……
年轻的德阳公公站在一旁,心里提着一口气,偷摸往后头退了半步。
陛下又拎起另一本折子,语气有些不耐:“德阳你还杵着做什么?”
听了这话,德阳吓得都快哭出声来了。
陛下难不成认为来的人是他?
他可没说话啊。
堂下那人仰头,眼眶微红,从喉间艰难地厮磨出两个字:“陛下。”
气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低沉起来,好像要比刚刚陛下认错人更令人难以忍受。
德阳强忍着心底的害怕去瞧陛下的动静。
只见他双手微微颤抖,就好像手里捧着的不是一张折子,而是一团甩都甩不开的烧到胶着的浆糊。
堂下站着的那人名唤朱雀。
德阳记得他,因为他每年都会从容宣城过来几趟。
之前他过来时,陛下总会打发掉身边的若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