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稳定的情绪,这从容的姿态,这看戏耍猴的闲心,就问普天之下还有谁?
又或者说,这位大佬看起来不动声色没反应,其实是在酝酿什么极其惨无人道的损招来收拾她?
“……”程菲越想越害怕,瑟瑟发抖。
再瞧瞧程菲对面的周清南。
还是之前那副造型,高大身躯随意靠着椅背,眼帘微低,似笑而非,貌似挺有兴味儿地盯着他的“相亲对象”看。
小姑娘五官长得精致。黑眼瞳在整个眼睛部分占据的面积很大,看着既灵动又无辜,仿佛一只不谙世事的狐貍崽。
从昨晚她在险境中的诸多表现来看,她脑子还算灵活,甚至带着点儿小机灵。
就是这脸上不怎么藏得住心思。
比如这会儿,她捏着手机一副眉头深锁齿尖咬唇的心虚样,周清南看她一眼,甚至都不用思考就知道是怎么个事儿了。
周清南就这样瞧着程菲,片刻,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拿食指敲起手边的茶杯来,有一搭没一搭的。
光整的指甲盖碰撞上好的骨瓷,雅间空气里顿时响起轻微的“哒哒”声,清灵悠远。
那声响太随意,没任何规律可循,听在程菲耳朵里简直就跟阎王的催命符没两样。
不行,不能再这么耗下去。
不就是走错包间相错亲吗?不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吗?周边一圈全是天眼摄像头,她就不信他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大卸八块了!
给自己建设起重重心理防线后,程菲瞬间精神一振,觉得自己又行了。
她唰一下抬起脑袋望向了对面,异常平静地说:“我走错了包间。”
周清南这头脸色凉凉,正盯着她被咬得泛白的唇瓣看。听见这句话,他敲茶杯的动作倏地停下,眼皮微抬,视线顺着那张漂亮的嘴唇往上一扫,看向了她的眸。
“嗯。”周清南点了下头,调子还是没起伏,“看出来了。”
这位大佬的状态貌似随时都有点儿迷。
明明是个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却经常一副事事没所谓的颓懒样,瞧着相当佛系。
要不是程菲昨晚见识过各类名场面,她绝对不会把他跟任何血腥阴暗的词汇联想到一起。
程菲稍稍一顿,又继续硬着头皮佯装淡定地说:“我妈的朋友想给我介绍对象,订好了地点让我下了班直接过来见面。两个雅间的名字都是鸟字旁,太像了,所以我才会走错。”
“总之就是乌龙一场,请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程菲本来就想用“计较”这个词来收声,可是一回味,觉得自己这样的道歉好像太过苍白平淡了点,听起来并不真诚,不足以令这位看起来佛系实际上不知道多凶残的社会大佬放她一马。
于是又补充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具有亲和力的语气词:“哈。”
哈字儿落地,雅间内一阵静,只剩下兽耳炉里的檀香无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