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法这种东西就是知晓始末后会觉得简单,可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只觉得神奇。
他还记得昨夜将这戏法演示给元宝看时,元宝就差真的跪地冲他磕头了。
张方平一开始觉得苏辙的性子有七八分像苏涣,可如今看来,苏辙就是苏辙,是他自己,并不像任何人:“今日你出其不意,做的很对,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办法。”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戏法能骗得了王河村百姓一时,等着两三日之后,他们缓过神来,只怕还是不愿搬走的。”
“到时候再登门劝说,只怕更是难于上青天,大概只能动武了。”
他虽问心无愧,却也不愿见到那等惨状发生的。
苏辙笑了笑:“您放心,过不了几日他们就会搬走的。”
“因为我丢出去的根本不是什么金子,而是石块。”
顿了顿,他才道:“不知道张大人可听说过山荷叶?”
张方平博学多才,微微颔首道:“山荷叶乃生长在云南一带的植物,生长在深山野林,喜潮湿透气的环境,开花时呈白色,若是遇上雨水,则会呈现透明状……你的意思是,这次你用山荷叶的汁水涂抹于石块之上,猛地一看,那是块金子,可若被人抢夺,石块在人手心里夺来夺去,自然就会变成透明状,成了石头。”
“张大人猜的分毫不差。”这一刻,苏辙只觉得这位张大人也是厉害,寻常人听都没听说过什么山荷叶,可他不光知道,更能知道他的计策:“若换成别的时候,寻常人多看几眼就知道这并非金子。”
“可惜王河村的百姓都贪婪得很,特别是王老头,不,王村长,看到这样大的一块金子肯定会你争我夺,不会仔细端详,一来二去的,这‘金子’也就变成了石块,他们见了,岂能不怕?”
张方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他不是没有见过天资过人,聪明绝顶的年轻后生,却无一人像苏辙这样心思活络。
他还要再称赞几句,门却突地被人推开。
苏辙与张方平转身一看,来者不是苏轼还能是谁?
跟在苏轼身后的衙差为难道:“大人,我没拦住……”
苏轼见苏辙看起来并无何损伤,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微微放了下来,忙道:“张大人,您别怪他们,是我非要闯进来的,八郎大清早不告而别,我,我实在担心的很……”
张方平也是有家眷之人,自能懂得苏轼的担心,便道:“无妨。”
他也曾考问过苏轼的学问,论聪明,苏辙的确是及不上苏轼,但这孩子却太过于莽撞直率,只怕以后在官场上会树敌不少。
苏辙已与张方平解释的七七八八,起身就告辞要走。
他前脚刚走出门,后脚苏轼就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一遍又一遍道:“八郎,你没事儿吧?”
“你是不是真的没事儿?”
“王河村的那些村民可有对你动手?”
苏辙瞧他这副关切的模样,心中甚是感动,直道:“六哥,我没事,事情都已解决,我和张大人都毫发无伤。”
苏轼的一颗心这才彻底落了下来,更是自责起来:“八郎,你不知道我醒来后发现你已起身走了不知有多担心,我知道你定是怕牵连到我身上,知道王河村危险,所以才不愿带着我一起过去的。”
“按理说身为兄长该处处保护你,可你倒好,从小到大都是你护着我,我,我算哪门子的哥哥?”
苏辙看着他:“六哥,你别想的太多,我之所以偷偷出发并非是怕牵连到你身上,而是我知道,若是你跟着一起去了,今日的事情肯定就成不了了。”
昨夜他就想过这件事,依苏轼的性子,今日若是在场,只怕元宝刚说他是佛祖身边的仙童,苏轼就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一来,戏哪里还演的下去?
苏轼宛如晴天霹雳似的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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