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书在冯二老爷震惊的神色中,把令牌递了过去:“这是调动圣上和殿下亲自培养的部分精兵的令牌,关键时刻能不能镇压住他们,封住倭寇的路线,就要靠大人了。”
如此重要的东西,说给就给了,宋瑀珩这是把性命安全都交给他了,冯二老爷听得手都在哆嗦。
“殿下,臣……臣未必有这样的将才……”冯二老爷不敢接。
宋瑀珩摇头:“我既然带着姝儿走这一趟,自然是相信二舅舅的能力。这南直隶,我如今能相信的,也唯有二舅舅一人,如若二舅舅不接,此行恐怕更艰难了。”
所以选在淮安是有原因的,淮安城外的海域可以直接从后突击或者包抄,支援苏州府。
宋瑀珩想的就是自己的人从陆路走,哪怕被察觉行踪和发现,亦能放松他们的警惕,以求把他们一网打尽。
秦宝姝这几日没少听砚书和宋瑀珩议事,大概也有猜想。
但她忽然想什么,把随身带着的那个蝴蝶步摇拿了出来,直接递给冯二老爷。
“二舅舅,浙江离苏州府不算远,你最近有没有看过类似这样的宝石被抛售。”
东西放到南直隶边缘的城镇被卖掉,可能是因为在当地太过显眼不好出手。
冯二老爷接过一看,先咦了一声:“蓝宝石?抛售倒没见过,但我上回听同僚说,最近各种宝石和首饰越来越贵了。他给妻子想要买支带宝石的簪子,说小指甲盖一半都没有的东西,比以往贵了有两成。”
“涨价的原因呢?”秦宝姝沉吟着问。
“说是……”冯二老爷就看了年轻公子一眼,“说是因为逆臣的二子从海外回来的船翻了,先前宝石价格低,是因为洋货多。如今沉了船,自然就又涨上去了。”
说到这儿,宋瑀珩总感觉哪里不对。
秦宝姝直言道:“不对,是因为他们和那祸害有交易,那一船东西,有他们的份。”
“可一个商人怎么可能走海运,那都是朝廷在做的事,所以他们和当地官员勾结,才上了这条船。”
“船翻了,货没了,所以他们统一涨价,为的是要减少损失。京城就没有说宝石稀缺要涨价的事,此事直接波及浙江,恐怕是因为多是这些人的商行分号在那边。”
如此一来确实说得清楚了。
宋瑀珩盯着步摇,冷笑一声:“但是船并没沉,东西直接被那些个官员吞了。”
冯二老爷也明白了:“他们是想着逆臣之子死了,死无对证,所以贪下了东西。贪完了发现朝廷在查,发现东西不好脱手了,更不能留着……于是贱卖。”
说到这里,秦宝姝就来精神了,甚至可以说是摩拳擦掌,喊了声砚书。
“你们锦戎卫最擅长不就是探听?这堆东西要是找到了,国库可就有银子使了!”
砚书也是个财迷,闻言同样双眼放光:“此事先前就在暗查,如今看可以在南直隶以外的地方找一找了。”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唇边都露了笑。
冯二老爷:……
这两人怎么有点匪里匪气的,说得好像要去当土匪打家劫舍。
宋瑀珩是佩服的:“怪不得陈叔说早该把商行交你手上,里头的弯弯绕绕对你根本起不了作用,东西多半是在浙江了。”
砚书激动得还舔了舔唇:“那属下就正好把浙江的锦戎卫也一块整顿了。”
此行可是一举两得啊。
砚书接手锦戎卫,京城的人手都换得差不多,其余的说是投向他,可究竟还有多少包藏祸心的可不好说。
不自己清理一遍,砚书一点也不放心。
宋瑀珩颔首。
新朝初定,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们远在京城,不一次性让这些人怕了,迟早要生事端。
见面都是朝政上的事,再继续往下说,就太煞风景了。
宋瑀珩主动结束这个话题,说起了往苏州府走的行程,几乎是一路玩过去。
叫秦宝姝对往后的路程充满了期待。
这一日,就在小宅子里整治一桌酒菜,其中有宋瑀珩和秦宝姝一块包的饺子。几年没有回家的冯二老爷,一边吃着一边红了眼睛。
是夜,秦宝姝枕着宋瑀珩的肩头说:“等这边的事了了,给我二舅舅放个假,好歹让他回家瞧瞧老母亲吧。”
先前的狗皇帝把她二舅舅当奴隶一样用,几回请假探亲都不让,如今她才知道,是因为婆母的关系,一直叫先前的狗皇帝记恨伯府。
故意折磨伯府呢,也是警告她大舅舅,他捏着伯府全家人的命运。
宋瑀珩拥着她,嗯了声:“不用你开口,我亦知道二舅舅这几年的思亲的心情。”
“我还想跟你商议个事,等我把苏州的事处理好了,你再进城吧。”
他自然是要确保她不会有万一,秦宝姝知道轻重:“我明白,我不会拖累你,叫你分心。但你要记住,你如今是储君,不是必要,无须冲在最前头。”
她虽然是答应着,但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想着把她留在京城苦等。
那样的日子,她恐怕要先发疯。
要在淮安停留三日,砚书那边也已经查清先前卖簪子的银楼往来,顺带查到了苏州两个大商行。
其中一个,赫然是秦氏。
秦宝姝听着自家商行被报上名来的时候,愣住了:“你确定?”
砚书指天发誓:“给属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您这头无中生有啊!”
“苏州商行的账目一直不曾有错漏,上回陈叔调动米粮,也没有发现问题。甚至武掌柜还曾写信提醒过,南边米粮价格变动,以及上次事发前被扣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