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喜分明说,三老爷从前是军营中的参将,一杆长枪耍的威风凛凛,群雄俯首,乃是铁骨铮铮的儿郎。
如今阖府上下,恐也只有夫人,仍在抱着让他重新站立的希望。
二人行至院外,刮在圆月门上的红灯笼映出田氏略显红润的脸庞,以及她微微松散的领口。
云玳好奇的指着她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红痕,“夫人,你脖子后面怎么红红的?可是被蚊虫咬了?”
田氏下意识伸手捂着后领,勉强笑道:“或许是吧。”
天气还未暖和起来,便有蚊虫了吗?云玳想不明白,但却在次日去到后山作画时,不知怎的,便想将田氏在灯笼下的模样画上去。
朱唇粉面,玉软花柔,生动极了。
谢今澜曾说过,用心去画,有时被附上灵魂的丹青,或许正是因为多了那闲散的一笔。
是以云玳没怎么思索,便将田氏衣领下的红印也画了上去。
尽管并未勾勒出田氏万分之一的美貌,但云玳觉着,这是她这些时日来,画的最好的一幅画了。
墨渍未干,她便兴致勃勃的拿到谢今澜跟前,“世子,你看!”
谢今澜就坐靠在一旁的矮塌上,右腿屈膝,闲散惬意的翻阅明日要弹劾的官员名单,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娇娇软软的嗓音,温热的气息中似乎还包裹着一丝甜意。
他顺着云玳的目光看去,跃然纸上的女子他瞧了半晌才瞧出三伯母的影子。
“若是被三伯母知晓,她在你眼中就长这副模样,恐要眩晕欲倒,将你逐出府去。”
有这般夸张吗?云玳不信。她分明觉着很好看。
红润饱满的唇一张一合,自顾自的念叨着什么,谢今澜忽然瞧见了画上女子脖颈间的红印,怔愣一瞬,“那是什么?”
云玳俏生生的道:“夫人说是蚊虫咬的。”
谢今澜半眯着眼去瞧她,见她懵懵懂懂,似乎当真不知,这才悠悠道:“当真是个蠢的。”
这话,云玳从他口中听到过不止一次了,从前她还会紧张担忧,如今已经学会了当作没听见。
“明明画的很好。”云玳小声嘟囔着,美滋滋的欣赏自己最满意的一幅丹青。
如今天色稍暖,小姑娘的衣裳也穿的不再那般厚重,今日一身藕荷襦裙将她露出的一截脖颈衬得白瓷如玉。
她微微低头,那抹白便又往下深了一分,从半披散的乌发中露出。
“头发有些乱。”
云玳微怔。
伸手拨弄了一下头发,问他:“现在呢?”
谢今澜又指了指,可云玳瞧不见身后,屋内也没个铜镜,一时半刻不但没有将那截儿白腻藏好,反而露的更多了些。
……
云玳正摇晃着脑袋没个正形,突然察觉发梢上多了一丝触感,头发被轻轻拨动。
“好了。”
片刻便离开。
云玳放下手,“多谢世子。”
见她目光坦荡,并未有羞赫,也不显尴尬,谢今澜顿时好奇,“你便不怕我方才对你做些什么?”
能做什么?
云玳歪头思索道:“难不成,世子会悄悄剪了我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