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南把手机藏在袖子里,静静地看着这条消息,能让他请假出去的,应该不是小事。
她想起那晚在车里,陆行云对她说:“嘉显妈妈的死或许和顾家有关,我怕他会为了查清楚这件事而不择手段,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希望你能拉他一把。”
陆行云在她这里为陆嘉显设了一道保险,她愿意等陆嘉显自己说,而不贸然去捅破窗户纸的原因也在于,她不希望自己与陆嘉显之间在目前阶段有任何可能让关系变僵的变数。
她要藏在他身旁,必要的时候,阻止他坠入深渊。
【没事。】她想了想,回复道。
【真的没事?】
陆嘉显看着手机上这略显孤单的两个字,他今天下午刚刚查到当初在顾家接任孟庆军司机职位的张洪智的地址,但却没找到人,他心情不太愉快,原本打算直接坐韦溪的车回顾家,现在看到孟湘南的信息,却站在车门前停住了脚步。
【只是有的时候觉得,你好像有很多秘密。】
韦溪见陆嘉显站在车门外迟迟不上车,按下车窗,迟疑地问道:“少爷?还去顾家吗?”
“去启星。”陆嘉显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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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孟湘南收拾好书包,连曾絮和她说再见也没听见,陆嘉显没回她信息。
她有些担心,担心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终于又熬过一天的学生们背着沉重的书包离开了教室,陆嘉显在走廊上捕捉到了孟湘南的背影,她步调缓慢的走在他前方,像是在走神。
她是想他了。
陆嘉显想,过去那个爱哭的小女孩,始终没有获得过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这样小心谨慎,又不善表达。
走廊和教室的灯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人群哗然,有人在黑暗中喊了一句:“停电了!”
孟湘南第一时间伸手摸到墙壁,想靠墙避免被人撞到,却猝不及防地被拥进一个怀抱里。
惊恐的叫声还未发出就在她喉间自然消散,熟悉的木质调香气将她包围,她有些不敢相信,问道:“陆嘉显?”
“我对你没有什么秘密。”陆嘉显的下巴轻轻靠在她头顶,双臂温柔地将她护在怀中。
他忏悔,就让他再说一些原本该是真话的谎话。
走廊上的应急灯“哐”地一声亮了,同学们在极为有限的光亮和狭窄的视野里缓缓往楼下走,有老师们维持秩序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在嘈杂声中,没有人注意到在墙角相拥的他们。
孟湘南抬头看着陆嘉显棱角分明的脸,在这样黯淡的微光之中,他的五官却变得柔和而模糊。
她想起,那晚在车上,她问陆行云为什么觉得她就一定有本事拉住陆嘉显。
“你一定有。”陆行云精明的眼睛带着笑意,笃定地说,“他一直对什么都无所谓,可是却惟独把你藏起来,看都不给看。”
怎么没来找我
夜晚的北城亮起霓虹华灯。
孟湘南从未留意过这些她早已习以为常的夜景,此时此刻和陆嘉显一起走着,才发觉霓虹闪烁原来是这样美好。
尽管冬日的街头非常冷,但从学校出来后,谁也没有提过道别的话。
陆嘉显让在门口等着的韦溪先走,陪着她散步回家。学校距离孟湘南家不远,走路大概四十分钟能到。
一些商业街已经提前挂上了圣诞装饰,泡沫做的假雪人在圣诞树下摇晃。
“圣诞节快到了。”孟湘南说。
“嗯。”陆嘉显点点头,“是个好节日。”
孟湘南有一瞬间的恍神,她记得她四年级那年的圣诞节,是在褐砂石过的。
那周外婆生病住院了,姜玲就把她送到了孟庆军处,孟庆军带孩子带了两天就开始感到厌烦。
因为孟湘南的存在,那些声色场所他都去不了,浑身简直像有蚂蚁在爬,好不容易周六凑了桌牌局玩了个通宵,结果孟湘南因为趴在棋牌室的沙发上睡觉感冒了,又变得更加麻烦。
所以当江映雪打电话来要他开车和她一起去接客人时,他简直像看到了救星,一脚油门就把孟湘南丢到了褐砂石别墅。
江映雪并不反感他把自己的孩子放到这里托管,只要他随叫随到,反正多一个孩子、少一个孩子,都是保姆的事。
孟湘南那天头昏沉沉的,鼻子也堵得难受,害怕把感冒传染给其他人,于是没有主动上楼去找陆嘉显,而是乖乖地待在会客室看电视,保姆见她感冒症状严重,难得地倒了杯热水给她,然后就赶紧躲到隔壁房间去了。
孟湘南缩在沙发一角,忽然感觉大大的别墅也没什么好的,在冬天时还不是冷得要命,眼皮越来越沉,电视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感觉马上就要陷入黑沉的睡眠。
这时有一只暖暖的小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睁开眼,是楼上的“小王子”。
“怎么没来找我?”他问。
孟湘南眼睛半睁半闭,有些迷糊地道:“感冒传染。”
“跟我来。”说罢,他顺手端起茶几上的热水,径直走了出去。
孟湘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上了二楼,只见他正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等她。
“过来。”见她还在犹豫,小陆嘉显难得的板起脸。
孟湘南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他的卧室,这才发觉他坚持要她来的理由,他的卧室非常暖和,和楼下完全如同两个季节。
“她不让保姆用暖气,你睡在那里一定会更难受。”陆嘉显把那杯热水递到她面前,示意她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