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清的沉默在她看来便是默认,田氏如往日那般蹲在谢明清跟前,笑道:“好了,是我这几日忙铺子上的事情忽略了你,常喜每日都有记着帮你揉腿吧?”
她将手放到谢明清的腿上,还来不及做什么,便听他呵斥道:“别碰我!”
冷漠中夹杂着一丝愠怒,吓得田氏颤了颤,错愕抬眸看向他,“老爷……”
谢明清藏在袖笼中的手轻轻发着抖,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许久之后才平静的道:“出去。”
田氏垂落眼眸,攥着帕子的手渐渐用力,直到指尖毫无血色时,她才收敛神色,缓慢起身,勉强勾出一丝浅笑,“我去隔壁屋子等玳玳,就……不打扰你看书了。”
她今日穿的藕色织锦衣衫仍旧是去年的款式,头上的玉簪也许久不曾换过,国公府三房夫人中,也就她过的最是清贫。
谢明清眸中复杂的神色褪去后,藏着的竟是深深的自厌与痛苦。
隔壁屋门被人用力推开,田氏扑在榻上,似是要将这些时日所有的委屈都哭干净一般。
就在燕儿手足无措之时,云玳回来了。
她怔愣片刻,随即面色大变,担忧的朝着田氏走去,“三夫人……”
刚挨着床榻坐下,田氏便猛地起身抱住她,哭的声嘶力竭,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哽咽的断断续续。
云玳一边替田氏逝泪,一边看向燕儿。
燕儿将方才发生之事简短提起后云玳才发觉,三老爷的脾气竟然发到了夫人这儿。
以往三老爷谁的好脸色都不给,只会在对着夫人时柔和几分。
如今竟连夫人也不管用了吗?
田氏抽噎着看向她,睫上湿漉漉的,黏成了一簇簇小山尖,“玳玳,我是不是做错了……”
“分明是老爷不对,怎能是您的错呢?”
田氏垂下眼,拉住她的手,“我只希望他可以像个寻常人一样站立行走,玳玳,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他能站起来……”
她入府两月,从未瞧见过夫人这般难过,她平日最喜欢笑了,待旁人也总是笑意盈盈的,如今却泪眼朦胧的问她:“玳玳,我是不是错了……”
云玳小心翼翼的将田氏抱住,靠在她的肩头,用软乎乎的头发蹭了蹭她的脖颈,试图用自己身上的暖意去包裹她那颗有些破碎的心,“在云玳心里,夫人很好,世间没有比夫人更好的妻子。”
“若是我做了错事呢?”
“云玳今日也做错了事,夫人会原谅我吗?”云玳小心翼翼的觑着她。
田氏自然知晓她说的什么,破涕为笑,“你啊。”
“所以就算是夫人做错了事,三老爷也会原谅夫人的。”云玳又抱着她蹭了蹭,“老爷一定比夫人爱我,还要爱你。”
她说的话弯弯绕绕的,让田氏都听糊涂了,但被她这一打岔,田氏总算止住了泪,吸了吸鼻子将她拉开,故意板着脸问她:“今儿个去哪儿了?”
云玳小声道:“去街上玩了。”
“好啊你,现在连夫人都骗了。”田氏伸出一根手指,亲昵的戳在云玳的额间。
云玳眼神慌乱一瞬,在对上田氏看透一切的目光时,缓慢垂下了头。
“你身上沾的熏香还没散干净就敢回来,小丫头片子,还想瞒着我。”
田氏对燕儿使了个眼色,待燕儿离开时将门阖上,田氏这才敛了神色,正经道:“说,是哪位公子?”
自从先前发生李从文那件事后,田氏便将云玳看得紧了些,怕自家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又被那些不要脸的狼崽子盯上。
眼瞧着瞒不过去,云玳只好实话实说,但与谢今澜的交易被她掩藏了下去,只道自己喜欢丹青,便求世子教教她。
田氏听此,不敢置信的道:“世子,教你丹青?”
“他……”田氏忽然记起前些时日那档子事,当时并未注意,如今想想,云玳不就是与谢今澜一同来的正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