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学生来说过于奢靡的阿斯顿马丁缓缓行驶在黄昏冷艳的晚霞中,天地被残阳的余晖笼罩,辽远的高尔夫球场与清澈湖面看着白天要清冷许多。
温也往后一瞧,果然发现了自己的包,顿时绽出一抹清浅的笑。她破天荒说了句谢谢,靳司澍轻哂,左手搭着方向盘,右手伸过来揉她的脑袋,揉够了才转过去专心开车。
女孩在有限的空间四处张望。
她没坐过什么豪车,也不认识很多汽车的牌子。只觉得这辆车的内饰雅奢简约,是他喜欢的风格。
就像他住的房子,从小到大、从津市的胡同到南沅的山脚,似乎总是空荡荡的,用周女士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人气,也没有她喜欢的烟火气息。
大概有钱人爱好的就是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吧,温也想,不然怎么拿来装逼装深沉啊!
相较来说,他给自己挑得那个房间,算是整套别墅最格格不入的那间了,公主床、落地窗,蕾丝的窗幔与碎花的枕头……
最让她喜欢的就是浴室里那只blgblg的大浴缸了,要不是来大姨妈,她肯定——
等等!漫无目的思绪戛然而止。温也想到了什么,瞬间瞪大眼睛,下意识望向正在开车的人。
男生感受到她澎湃的目光,看过来,问,“怎么了?”
“我……”女孩瓷白的脸颊飞上红云,眸色不住躲闪,攥着安全带迟疑道,“我才想起来……我烘干晾在浴室的那个……你收了没?”
哪个?自然是她那一整套鹅黄色带波浪边的内内!温也此时极其后悔。昨晚睡觉前她把衣服洗了放烘干机,今天中午取出来时已经很干了。但她看阳光正好,习惯性挂起来晒了晒,想着晚上走前收掉的,谁成想……
她破罐破摔地等他表态。
就见靳司澍总是慵懒随性的面孔浮现一丝尴尬,咳了声,耳廓和眼睑都红了,说,“收了。”
他嗓音绷得紧紧的,说完立刻看t向窗外的无边暮色,随后补充,“就放在你包的夹层里,我用密封袋装的。”
“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你不醒,还说……”
“停!”温也打断他,脸爆红,忙缩回座椅里死死捂住耳朵,“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羞稔的小女儿神态倒真似春天柳枝抽出的新芽,嫩黄嫩黄的。他喉结轻滑了下,果然不说了。同时脚踩油门,加速朝华灯璀璨的前方驶去。
几分钟不到的功夫,一座欧式奢华的古典庄园式酒店出现在眼前。酒店门口的服务生引导纯黑的阿斯顿马丁缓缓降速停至停车区,恭敬退至一旁行注目礼。
靳司澍下来了,说了声谢谢,随后从车前绕到副驾驶、打开门,将呆呆怔怔的女孩带出来。
一路西装罗裙,华灯闪耀。
他们两个明显学生模样的小年轻进来,反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靳司澍还好,身高腿长,即使穿着休闲风格的冲锋衣牛仔裤,依旧矜贵从容,跟游戏人间的公子哥似的。
再看自己呢!黑框眼镜盖住大半张脸,成套的卫衣卫裤将身体包得严严实实,一头长发也是随意抓了抓绕成的丸子。从头到脚,要多随意就多随意。
温也有些郁结,小嘴叭叭地和他抱怨,“你说我上次打扮得多漂亮啊没出来成,今天这样潦草,你反而带我来高档的地方吃饭了……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的!”
他嗤,停下来,身后矗立的罗马柱灯高大精美,投下的光将他眉宇恣意的痞气无限放大,“温也,你好意思倒打一耙,谁放的鸽子谁是小狗怎么样?”
“……”女孩捂住脸,立刻跑了。
靳司澍却不惯着她,追上来作势挠她的痒痒肉。她边躲边笑,险些岔了气,只好做鬼脸“汪汪”了两声,他才大发慈悲地饶过她。
她仰头控诉,“你烦死了!”
他笑,不说话。就这样两手插在裤兜里,微微躬身地凑过来,静静地看她。
她真的很漂亮。虽然素面朝天,但眉是弯的,眼睛亮亮的,小巧的鼻头因着了风有些红,形状饱满的嘴巴此刻也翘着,粉润润的,像在和他讨吻。
所以她不用刻意打扮,皮相里散发的清纯可人就足以令人心动不止了。但如果她自己介意……
靳司澍眼睛微微眯起来。
他抬手摘掉她的黑框眼镜,收好镜腿放衣服兜里。再就着光耐心研究她绑丸子头的小皮筋,拆掉后,乌黑的长发瞬间泄下来,如丝柔顺地披了满肩。
温也愣愣地望着他。
他伸手过来,大掌轻柔地将她的头发抚顺。随后弯唇,深幽的眸子绽出摄人心魄的笑,“这样就好了。”
话落,只听“咔”的一声,他们身后的高尔夫小金人雕塑突然亮起万丈光芒。
紧接着,四周池面激流喷涌,宛转悠扬的交响乐随之响彻半空。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景致,那大概是神圣。
晶莹的水柱随着音符不断变换舞姿,时高时低,忽左忽右,梦幻如云雾缭绕,壮丽如飞流瀑布……一时到处都是来往行人此起起伏的惊叹声。
温也失焦的瞳孔逐渐放大。
音乐、喷泉与灯光的瑰丽一齐映照在她眼里,绽出星河璀璨,让人不由自主沉溺进去。
“靳司澍。”
女孩轻轻叫他的名字。
“昨晚二夏非非她们说……这里的喷泉远远看着很一般。”
“现在呢?”
“现在……我想往里面扔硬币。”
“为什么?”他问。
“永恒之城罗马有个很有名的喷泉,叫特莱维喷泉。上世纪许多电影里都出现过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