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又愣了一会儿神,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听见从房间外面传来的说笑声,是她爸柯嘉文的声音。
贺兰月起来去浴室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手里的干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湿头发,就这麽一手拎着手机,一手拎着干毛巾下楼。
刚走到楼梯转弯的地方,楼下原本正在打电话的柯嘉文循着声音擡头看了他一眼,看见贺兰月懒洋洋的趴在楼梯扶手上,身子歪着,一条腿轻轻的晃着脚尖儿,手里的毛巾压在肩膀上。
她似乎在回什麽人的消息,脸上露出那种不自知的笑,没多久毛巾啪嗒掉下来,柯嘉文一边想她在给谁打电话,一边走过去,把掉下来的毛巾捡了起来。
再次擡头,贺兰月举止着手沖他晃了一下,柯嘉文没忍住捂住手机的听话筒,小t声的对他说。:“把头发吹干,不然又会感冒。”
贺兰月慢慢的从楼上走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里,随手掏了个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两口,懒懒的说:“不想吹太累。”
那边柯嘉文已经挂了电话,他招手示意阿姨取过来一条干净毛巾,重新拿了毛巾走过去,摁着贺兰月的脑袋有规律的擦了两下。
贺兰月止不住的摇头,挂着柯嘉文衣服的下摆,带了几下示意停止。
她脑袋上裹着毛巾,可能是刚洗完澡的原因,她的脸颊有点红,眼睛湿漉漉的,擡着眼睛望着柯嘉文:“我怎麽觉得你像是在给小毛擦毛呢?”
柯嘉文没忍住笑,因为想起来贺兰月小时候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那会儿还没有小毛,小小的贺兰月不满他爸粗暴的擦干动作,鼓着脸颊问她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们捡过来的小孩啊?为什麽我爸爸给我洗澡跟给狗洗澡一样。”
那会儿年轻看着小孩脸颊鼓鼓的生气,心里没气儿不说,反而觉得很好笑。那会儿贺兰月才多大呀,问的好认真,拽着浴巾说不让爸爸碰了,说自己是捡过来的小孩。
贺兰雪把她抱在怀里,脸埋在贺兰月圆滚滚的肚子上压着自己的笑声,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贺兰月还以为被自己说中了,自己就是捡过来的小孩儿,看她妈都愧疚的哭了,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还记得擡手安慰她妈,说:“拐卖小孩可是犯法的,你们应该只是捡了我吧?”
身后从浴室一块跟过来的柯嘉文听到他说的话,无奈的捂住脸,让贺兰雪别笑了,赶紧解释。
不然贺兰月真的会当真。
那个年纪的小孩就是相信全世界都是真的,所有人对他讲的话也都是真的。
后来一家三口坐在放映厅里面看贺兰月出生记录,视频从柯嘉雯刚怀孕开始就记录,从他肚子平平到肚子隆起,以及他被推进手术室,再到手术室里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
贺兰月就这麽出生了。
然后他既认真又生气的问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几秒的翻阅记忆代表着岁月的匆匆流逝,眼下的贺兰月不知不觉又说出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话。
柯嘉文心里仍旧涌动着和当时一模一样的感情,擡起手捏了捏她的脸。
他嗓音含笑道,:“对呀,就是给小狗擦毛。”
下一秒,又道:“我的小狗崽子怎麽忽然间就长大了?”
“要是不长大,你和我妈才该哭吧。”贺兰月说。
听到这句话,柯嘉文不轻不重的啧了一声,捏她脸,说:“呸呸呸,快点拍木头。”
贺兰月一点都不相信这种封建迷信,但还是听话的擡起手,拍了拍旁边的桌子。
她啃完一个苹果,头发也被擦的半干,说:“今天晚上我不在家吃饭,你和我妈过二人世界,我是不是你贴心的小棉袄?”
“明明是自己出去过二人世界。”柯嘉文笑着说,他收回毛巾。
“那我是不是你最贴心的小棉袄吗?”贺兰月得不到答案,就赖着不走。
柯嘉文被她烦的不行,只能装作被人逼迫的样子,扭着脸说:“是是是,你是全世界最贴心的小棉袄。”
得到这个回答贺兰月总算满意才离开。
贺兰月开着车往外走,傍晚玫瑰色的天空绚丽多彩,太阳落于西边的天空上,将它四周的天空照耀着如同颜色豔丽的一副油画。
今天她开的是敞篷车,迎着太阳,贺兰月摸索着将墨镜戴上,夏日傍晚的晚风吹拂他的脸庞,没有几秒,半干的发便全干了,她将车载广播的声音开到最大,伴随着音乐往目的地驾驶而去。
黄昏仿佛只是一剎那的记忆,太阳很快彻底落下去,贺兰越觉得自己仿佛是打了胜仗回朝的将军,直到看见站在路边等待的喻星洲。
喻星洲站在路边,姿态有些漫不经心,可能是刚下班,他手里提着电脑包,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手中的电脑包被提的晃悠悠。
他身旁的路灯在贺兰月开车靠近的时候,恰好亮了起来,灯光照耀着他的发丝,有一缕灯光从他的发丝间漏了下来,从额头斜滑过他的眼尾,亮如银丝。
贺兰月的车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缓缓停下,她一手撑着太阳穴,一只手扶着方向盘。
扶着方向盘的那只手手指轻轻敲了几下,就好像观赏一幅画,她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喻星洲擡起头发现了他,隔着一条车道,他头顶的灯光洒在路面上,方向通往贺兰月停下的车。
他迎着她走来,隔着老远就能看见坐在车里的贺兰月含笑的眼睛。
等走近了,喻星洲站在驾驶座旁,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车窗,敲击声很轻,风把贺兰月身上的香味送了过来,她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柔软的嘴唇微微向上扬,像甜糜的玫瑰花瓣。